目前分類:夏霏fay881的作品 (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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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瞬間移動的速度太快,還是新飄的我有點頭昏腦脹,還搞不清楚方向。




「喂……你……!」耳邊傳來牛頭牌大人模糊的叫嚷。




我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哇!兩位大人救命啊!我瞎了!」我雙手亂划,真的,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你是白癡嗎?」牛頭牌大人一吼,一條鐵鍊便掛上我的脖子。




牛頭牌大人使力一拉,我突然重見光明了!




我感動地扭扭脖子,熱淚盈眶。「看得到的感覺真好。」




牛頭牌大人無奈地搖搖頭,「我真的沒看過像你這麼嫩的飄,跟著我們瞬移還會把頭卡在牆壁裡。」




馬面紙大人更是又好氣又好笑,「連瞬移都這麼弱,你整天OnLine打假的啊?」




「吼!瞬移術是法師的技能,我又不是練法師,怎麼可能熟。」我抗議道,「而且有的瞬移按『熱鍵』就行了,哪像你們這麼麻煩。」




我摸摸脖子上的鐵鍊痕跡,「這樣拖很痛咧,你們有補血的服務嗎?」




兩位大人同時給我個白眼。




「好啦好啦!我不搞笑了!」我不想自討沒趣。「你們帶我來這間病房幹嘛?」偌大的病房,一張張病床都用綠簾子隔開,看不到一個病人的臉。




「你看就知道了。」牛頭牌大人懶得說,抓著我移動到第一張病床。




「咦?」我側頭看了病人的臉一眼,「是無敵老闆!」




「嗯。」馬面紙大人指指病床上的病人資料,意思是我說對了。




「喂!無敵老闆!是我啊!我是夏大飛啊!」我在無敵老闆眼前興奮地揮動我的雙手,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哈囉哈囉!老闆我要無敵三寶飯!喂喂!」




「不用叫了!他看不見。」牛頭牌大人冷冷地說。




我訝然,「什麼,他瞎了?」




「呃!你忘了你是阿飄嗎?」馬面紙大人試圖溫和地提醒我。




「對吼!」我拍額頭,恍然大悟。




「不過他前六天真的有瞎,因為受到太大的驚嚇,讓他出現短暫性的失明。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恢復一點視力。」馬面紙大人補充。




我點頭,「嗯嗯,原來如此。」




牛頭牌大人有感而發地說:「我覺得他還滿瞎的,為情為債燒碳沒掛,結果卻把你給弄死了。」




「沒辦法,我當時只想著救人,沒想這麼多。」我謙虛地說:「這就叫捨己救人啦!唉唷,不要稱讚我,我會害羞的哩!」




本來想開口繼續說的牛頭牌大人又白我一眼。




「其實,你救的不只是一個人……」馬面紙大人望向這間病房的其他病床,「這裡的人都是你救的。」




「什麼?我這麼強喔?」我該不會在慌亂中救了那些圍觀的阿飄吧?




「我想,應該不是你很強,而是……噗嗤……」牛頭牌竟然笑到講不下去!




「什麼意思啦!」我有點急了,轉頭看馬面紙大人。「快!跟我說!」




馬面紙大人同情地看我一眼,「唉!一言難盡啊!」




「不用跟他廢話太多,帶他回去看好啦!」牛頭牌大人笑到牛眼淚都快流出來。




「好吧!跟我來!」




「啊?」我還來不及反應,馬面紙大人




就帶著我縱身一躍!




「哇!」一瞬間,我們就掉入一個無重力的漩渦。速度有夠快,我被轉得七葷八素的,「馬……大人,你千萬不要鬆開我的手啊!」我嚇得大叫,漩渦裡都是我的回音。




回音未歇,馬面紙大人便說:「到了!」




「喔?」我定了定仍在暈眩的腳步,正色一看,「咦?這不是無敵燒臘店嗎?」




馬面紙大人:「嗯。」




我和馬面紙大人站在無敵燒臘店的廚房門口,看著蹲在地上的阿飄、地基主和……




一股好熟悉的宅味,這不是……




「咦?那……那不是我嗎?」




「難不成是我啊?」馬面紙大人好笑道。




我看著「我」試圖把無敵老闆背起來,可是那些圍觀的阿飄攀住他的肩膀在跟我鬥角力。我一人難敵眾飄,突然老闆的手機響起,讓我正好可以遷怒一下詐騙集團……。




「這些我都知道了啊。」如果不記得,我回去翻前兩集也知道。




馬面紙大人安撫我,「你看嘛!重點快來了。」




好啦。我叫詐騙集團幫我報警,他們卻給我掛電話。我重新把老闆背到身上,勉強走出廚房,爛頭飄貼到我眼前,我一不注意就摔倒,然後頭就被桌角給撞暈,那些廚房的阿飄便興奮地圍了過來。……




這些第四集寫得很清楚啊!




「重點在哪?」我問。




「老闆手上的東西掉到你身上了。」馬面紙大人說。




「什麼東西?」我想看,陰陽眼卻把我和老闆團團圍住。




馬面紙大人帶我飄高一點,視角較好。




爛臉飄一馬當先往我的身上躺去,不成,其他阿飄一個個輪流試,好像把我當大賣場的床墊一樣。




「喂!你們真的很無聊耶!閃開啦!」我又急又氣,根本沒心情看什麼東西,只想趕快把阿飄們趕開。




可是他們根本對我無動於衷。




馬面紙大人在一旁悠悠地說:「你只是個新飄,能量沒他們強,他們不會有感覺的啦!」




我洩氣了。




雖然那通報警的電話沒接好,但救護車很快就循著通報系統前來救援。他們把我和老闆搬上救護車,那群阿飄本想跟上,但跟了一段路就自動放棄。




我和馬面紙大人坐在救護車頂,看著那些放棄的阿飄。「祂們怎麼沒跟來?」我問。




馬面紙大人答:「那些多半是地縛靈,超過祂們的管區就沒辦法跟了。」




「原來如此。」我楞楞點頭。




醫護人員在救護車上一邊為我們急救,一邊找我們身上的身份證明。




「喂!重點來了。」馬面紙大人用手肘頂頂我,示意我留心。




想自殺的老闆身上根本什麼都沒有帶,而我身上除了皺皺的鈔票外,也沒帶皮包出門。




「這裡有一張卡,是我剛剛從格子襯衫男身上撿到的。」醫護人員A說。




格子襯衫?那不就是我身上穿的那件嗎?




另一位醫護人員感動地看著卡片。「這真是太好了。」




「喂!你看到重點沒?」馬面紙大人問我。




「看到啦!」我很高興地說,「喔耶!有證件我就不會變無名屍了!」




「你看清楚一點啦!」馬面紙大人對我的樂觀好像不是很滿意。




「喔。」我仔細看救護車裡的狀況,一邊回想整個急救過程。




「啊!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靈機一動的我大叫。




「你……看出來啦?」馬面紙大人竟然有些語塞。




我露出炯炯有神的雙眼,自信地看著馬面紙大人說:「他們忘了把我買的便當帶走,對不對!」




然後我看見了馬面紙大人「囧囧有氣」的雙眼,無言地瞪著我。





牛頭&馬面大人的帥照:












牛頭馬面 FROM 逸空《埃及諸神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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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鏘鏘……」



隱約地,我聽到鐵鍊拖地的聲音。




「喂!返來喔!你要發呆多久?」粗魯的一聲斥喝,我漸漸從昏沈中轉醒。




一張開眼,看見的竟然是兩頭半獸人!




「哇啊!」我嚇得倒退三尺,原本眼角餘光有看到牆壁,想說閃一下,沒想到這一閃,我竟然就給他穿牆而過。




「哇啊啊啊啊!」我嚇得倒退五六七八尺。




「欸,你到底要退多遠啊?」其中一個半獸人丟來鐵鍊,朝我的脖子給拴了住,讓我來不及再退更後面。




「夠囉!別再叫我們半獸人!」另一個半獸人丟來鐵鍊,「我們來自陰間,不是『魔戒』!請叫我們牛頭馬面大人!」




我瞇起我的近視加閃光,仔細朝他們一瞧,「喔!原來是傳說中的陰差—牛頭馬面大人啊!失敬失敬!我還以為我怎麼突然聽得懂阿飄話了咧!」




牛頭牌大人嘴角一撇,「你少在那裝模作樣,人往生以後病痛都會沒了。你現在根本就看得很清楚!」




我試著再朝左右一看,咦?真的好清楚耶!那我剛剛可能是剛回神,反應不過來吧?




等等!不對勁!




我怯生生地問,「不好意思,牛頭牌大人,請教一下,你剛剛說往生的人,是在下……嗎?」




「廢話!不然我跟馬面都掛點多久了,難不成我們才是新警察?」牛頭牌大人翻了個白眼,「欸,我是牛頭,不是沙茶醬好嗎!」




「我……往生了?怎麼會這樣?」牛頭牌大人的證實對我而言,有如雷貫耳的震撼。天啊!我以後驚訝的時候,都不能用「魂不附體」來形容了嗎?




哇啊……!還我青春的肉體!




「好啦!別難過了,人終需一死嘛!」馬面大人溫柔地拍拍我的肩,安慰我。




原來他是走療癒路線的,那我以後叫他馬面紙大人好了。




有了祂的拍拍,我好像有好一些。




「我往生了,那無敵老闆呢?」我眼眶泛紅地問。




「他呀,活下來啦!託你的福。」牛頭牌大人快人快語地說。




「什麼意思?是我救出他,然後自己嗆死嗎?」我的情操還真偉大啊。




牛頭牌大人的嘴角有憋笑的痕跡。「說對一半。」




「那是……?」我還想再問,馬面紙大人便搶白。




「等一下我們在回答你一百個為什麼。現在有個比較重要的問題要問你。」馬面紙大人為我解開脖子上的鐵鍊,用水汪汪的馬眼睛看著我:「你現在有兩條路走,一是留在無敵燒臘店當地縛靈,……」




「我才不要留在燒臘店哩!」我很快否決第一個選項,誰要在那裡和阿飄群還有那個自稱「宅基神」的胖老頭住啊!




「我才不會上當呢!那裡又沒有牽網路可以練功!」我機靈地回答。




馬面紙大人被我的「阿宅魂」給震懾,只能無奈地聳肩。




「第二個選擇是什麼?」我好奇問,還深怕比第一個糟!




「第二個選擇是轉世投胎。」牛頭牌大人說完冷笑,「這個選項也沒多好。」




「不會啊!我覺得超棒的!」聽到這選項我的胸口竟然不由自主地燃燒起小宇宙,「我過去二十年跟廢柴沒兩樣,早就在等『砍掉重練』的機會了。」




我積極進取的心讓兩位大人聽得傻眼。




「你確定?」馬面紙大人一臉深怕我後悔,又試探性地問了我一次。




我展現阿宅的豪氣,拍拍胸脯說:「沒有第二句話!我選轉世投胎。」




「可是……」馬面紙大人欲言又止地說:「你的陽壽未盡,距離投胎還有五十六年耶!」




「什麼?」這不就跟到玩具展排隊買限量良宮春日抱枕,好不容易熬夜排了好幾天輪到我,結果竟然說我排到的是燒臘飯一樣嗎?




這分明就是逼我當「燒臘魂」嘛!




我不依我不依!




「沒有其他選項了嗎?」我抱持著微薄的一線希望,望向溫柔的馬面紙大人。




祂緩緩地搖了搖祂的馬臉。




我無言,只好妥協。「好吧!在投胎之前,我可以看看我的遺體嗎?」




「呃……這個……」馬面紙大人露出為難的臉色。




「就讓他看吧!給死心死心也好。」牛頭牌大人冷冷說。




「好吧!跟我來!」




鐵鍊一甩,我和兩位大人瞬間移動到一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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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召喚一樣,我聽到那聲「進來!」還真的就推門進去「無敵燒臘店」了。




我一踏入門檻,旋即被店內帶著油膩味的黑暗所籠罩。原本我在門外聽見的喧嘩聲現在卻寂靜無比。店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我帶著狐疑前進。本來我眼睛就不太好,只好扶著牆緩緩前進。「喵嗚哇……」一聲慘烈的貓嚎把我給嚇了一大跳。我下意識倒退幾步,卻不經意地按下一盞電燈開關。




收拾妥當的座椅、空蕩蕩的料理台面映入我的眼簾。唔?看來今天真的公休?




不對!我隱約聞到了碳烤的味道。




循著味道往黑漆漆的廚房去,我心想,該不會是老闆來不及把雞鴨烤好才不開店吧?真是偷懶耶!




細瑣的說話聲從廚房隱約傳來,越走進越大聲,待我推開廚房大門,一股令人窒息的煙霧朝我撲面而來,而那些說話的聲音更如許多針射刺進來我的耳朵。




好像附在我耳邊講一樣。




「呼嚕呼嚕……」、「唏唏囌囌……」不是你我所熟知的任何一種語言,更正確的說,那不是正常人可以聽到的語言。




因為那是一群阿飄在講話。




雞皮疙瘩豎地爬上我的手臂。




我假裝沒聽見阿飄們的聲音,也故意略過那張衝來打量我、少了半邊腦袋的爛臉飄,摸索著牆上的電燈開關。




「啪!」燈光一開,我清楚看見昏厥倒臥在地的無敵老闆,和圍在他身邊討論個不停的各式阿飄。




爐甕裡的木炭已經燒的差不多,裡頭沒有烤雞也沒有烤鴨,看來老闆想烤的是自己。




我以宅神的名譽發誓,「這是一起燒碳自殺案件!」




「老闆……」我不顧那些圍觀的阿飄頭有多破、眼神有多怨恨、肚子流出的膿血有多澎湃……,硬是上前去扶起昏迷的老闆,嗯,好險還有微弱的心跳。我用力搖晃他的肩膀試圖叫醒他。




「呼嚕呼嚕……」、「唏唏囌囌……」靠!這些阿飄是怎樣啊?是來抓交替的還是湊熱鬧的?囉唆的要命,偏偏我又聽不懂在講什麼,真想一人給它們一巴掌,叫他們住嘴!




「唉!我也想巴它們!可惜敵眾我寡……」悠悠的嘆息聲從爐灶後頭傳來。我低頭一看,是個油光滿面的肥胖老頭。




「是的,我是這裡的宅基神。」本想趁他沒發現我在看他趕緊把眼神收回,沒想到它早就用「他心通」來回答了我的疑慮。




宅基神就是地基主,只是名稱上的不同而已,另外還有「開基主」、「地靈公」等別稱。




「地基主就地基主,講什麼宅基神?」我在心裡咕噥。




胖老頭很快回嘴:「啊你剛剛不是拿宅神的名譽來發誓,我想說這樣比較親切咩!」




果然是港式燒臘店的地基主,吃的好,反應又快。算了,我也說不贏他。




胖老頭從爐灶後緩緩走出,不到一百二十的身高,讓他看起來少了點威嚴,多了點滑稽。




在我還來不及噗叱,胖老頭便接口:「別笑!我們宅基神就是這種個子,不然你看過哪個長腿高個的宅基神?」




我搖搖頭。




也是啦!根據民間傳說,地基主為了保護家裡的幼弱成員,曾和一名矮小的鬼差交換身軀,所以身高才會只有三、四尺高(大約100~120公分)。




胖老頭說:「他快掛了,所以附近的阿飄都跑來看熱鬧,順便看有沒有機會撈點好處。」




難怪這些阿飄有的愣頭愣腦,有的神色貪婪。




我責難地看向胖老頭,心想,「你身為地基主怎麼不救他?」




胖老頭搖搖頭,攤手道,「他之前就自殺好幾次了,只是沒成功。這回有死劫,我也沒辦法。」




真的嗎?我難以置信。我看無敵老闆平常挺開朗的啊!




胖老頭懶得再說,只是陪我蹲在老闆旁邊跟著看。




其實我怪它也沒用。畢竟地基主是介於半神半飄的靈,也只是職位不高的官差。要他幫老闆起死回生真有點強它所難。




「現在怎麼辦?」因為吸入太多一氧化碳,我的腦袋也開始不太能運轉。




胖老頭聳聳肩,一副莫可奈何樣。




倒是圍觀的阿飄止不住騷動,拼命湊過來對老闆又抓又拽,好像在搶玩具一樣。




「喂!你們……」我忍不住飆了一口髒話,裡頭有些飄嚇了一跳,止住野蠻的動作,還有一些飄慌張地看了前後左右,找聲音的來源。




呿!果然是群麻瓜飄!




我沒學過怎麼跟阿飄溝通,所以頂多可以聽到阿飄的呢喃聲,卻不懂它要表達的含意。而麻瓜飄對我的出現絲毫不覺,即使我飆了髒話,對它們來講也好像是發「空氣砲彈」,聽得到「轟」的一聲,卻不知道聲音為什麼、從哪裡來。不過多多少少可以阻止他們正在熱鬧的喧嘩。




阿飄們安靜了幾秒,又開始聒噪騷動起來。




除了那隻剛剛我進廚房就跑來打量我的爛頭飄除外。




那隻阿飄的怨念特深,我相信它看不到我,但直覺有人要來幫老闆脫身,所以跑來看看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好險我沒和他四目交接,所以目前他還不知道我的存在。




爛頭飄不囉唆,只是很我執地試圖躺進老闆的身體,卻一次次滾了出來。胖老頭看得哈哈大笑,得意地露出「都是它在保護老闆」的神情。




「不管了!先送醫院再說。」我連便當都不顧,一逕背起老闆。可是老闆太重,喔不,是那群阿飄攀著他的肩膀不放。




「喂!你們……」我無奈,正在煩惱的時候,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嚇到。




「咚滋咚滋咚滋滋……叉燒包誰愛吃剛出籠的叉燒包……還有那蓮蓉包豬油包玉薯包豆沙包應有盡有……」最好是拿電音版的〈叉燒包〉當手機鈴聲啦!是怎樣?懷舊還是懷鄉啊?




「喂?」我一接起電話,對方就用甜膩膩的聲音恭喜我中頭獎五十萬,問我有沒有空去香港參加頒獎典禮,巴拉巴拉自顧自說了一堆。




都什麼時候了,詐騙集團還來攪局!我越聽越有氣。




「不管你是樂透總部還是賽馬協會,我們這裡有人燒碳自殺、快掛了,幫個忙叫救護車好嗎?」我連珠砲地對那個操內地口音的小姐說,「吼,妳還在發什麼呆,我就在妳剛講的地址啊,快幫我報案啦!」




「嘟嘟嘟……」很好,竟然掛我電話!詐騙集團去死吧!




我勉力將老闆背上身,準備把他從滿是燒碳味的廚房移到店裡。走了幾步,那個爛頭飄又貼到我眼前瞪著我。「吼!」我才剛用手機撥好119,被它這麼一擋路,沒看到門檻便被絆了一跤。好死不死地,頭就這麼給他往桌椅撞去……




「喂……119您好,喂……」手機裡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模糊,阿飄們迅速圍了過來,感覺比剛才還興奮。




我的意識越來越朦朧。




誰?有誰來救救我們啊……










地基主資料參考:http://blog.yam.com/tbk1255_yblog/article/6116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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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下樓。




下樓梯的路上,我幾乎是瞇著眼狂奔,為的就是盡量不跟三樓那隻阿飄打照面。話說那阿飄生前和女友在我們這棟三樓同居,上個月出差返家,突然被女友無預警地提分手,追問之下的原因果然是現在最流行的劈腿。他一怒之下,竟然選擇自焚來報復女友,嚇得他那負心女當場腿軟昏厥。後來他和女友雙雙被送到醫院,他掛了,女友也瘋了,屋子就這麼空下來沒人租。而過了頭七,他回來這個他生前眷戀的愛的小窩,之後整天陰魂不散地在屋裡屋外徘徊,不是滿臉愁容地蹲坐在他家門口抱怨劈腿女友的無情,就是突然倒地痛苦哀嚎,重演自殺當下的悲劇。兩者的畫面都很詭譎,看了直讓人不舒服。




再說那阿飄生前已經長得十分抱歉,選擇自焚自殺後尊容更是不忍卒賭。所以我能避則避,免得和它對上眼,讓它跟上我。




說到「對上眼」,我想我得解釋一下。




前面說過,並不是每個阿飄都看得到人,他們只挑想看到的人看,比如說親人、仇人,或是和它磁場相近的人。所謂的「磁場相近」,包括氣場相近、命運相似的人。比如為情自殺的阿飄會去跟上也是情場失意的人、舉債自殺的阿飄會去跟上也有周轉失敗的人……,因為被跟的人和阿飄一樣有未完的課題,所以阿飄會跟在他身旁,等他解決讓阿飄也解脫,或是等他想不開,好來一起當阿飄。




我到現在還沒談過戀愛,更別說失戀;沒收入的我也辦不了卡,更別說當卡奴,所以該說慶幸,沒被這種有執念強烈的阿飄跟過。除了不小心在街上跟阿飄「對上眼」,多了幾個跟班外……。




其實路上的阿飄就跟你我常常看到的路人一樣,除非你死盯著路上的人看,否則走過身邊的這麼多人,你多半看到的都是晃眼即過的衣著打扮,很少會清楚記得路人的長相,更別說是四目相接。有時不小心有眼神碰觸,你會知道他在看你,而他也會知道你在看他。所以我在街上走路眼神都會刻意放空,不讓路上的阿飄和我眼神對到,即使對到也要刻意把焦距移開,不讓它發現我知道它的存在。只有幾次精神比較渙散,看到了也來不及反應,就讓對方跟了回家幾天。像上回我在陽台曬衣服就不小心惹到住對面的女阿飄,足足煩了我半學期才走,真是夠折騰的!




所以當我走到三樓時,我特別小心不要對到那隻鄰居阿飄的眼神,以免他嫌三樓只有他一隻阿飄太寂寞,跑上來加入我們五樓的「大宅門」。




不過我也不是很怕他跟上來啦!因為我們五樓房東有在拜地基主,多少可以擋他一陣子。




啥?我沒跟你說過我們家的地基主嗎?上一集那個蹲在我電腦螢幕後叫便當的灰白老阿伯就是啊!




聽說那老阿伯是屋主的阿公,因為太愛鴿子,在屋頂蓋了間鴿舍還不夠,硬是要在鴿舍旁邊蓋個小房間好讓他隨時可以看心愛的鴿子。聽說在某次清潔鴿舍的時候,不小心摔跤直撞屋角,撞瞎了眼不說,養病期間還因感染帶菌的鴿糞,引發腦膜炎後往生。可能是因為太愛這個屋子了,時不時就會回來巡巡逛逛。我曾在屋主他家看過這阿公的照片,後來看過到幾次它跑去享用屋主拿來拜地基主的祭品,我才知道它的身份。




雖然阿公飄很愛在我上網、看YOUTUBE時跑來湊熱鬧,學我們三個打屁亂講話,不過有了它還真沒有阿飄敢堂而皇之進我們「大宅門」。除了有次阿公飄疑似「放假」不在家,才讓對面那女阿飄跑來糾纏我半學期。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屋主跑去度假忘了拜地基主,才讓阿公飄負氣離家出走,後來有拜拜他就馬上回來,順便幫我趕走那煩人的女阿飄。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我已經躲過三樓的自焚飄,順利踏上買便當的旅途。當我東街購買蛋炒飯、西街採購不良豆花、南街外帶蜂蜜幸運茶,好不容易來到北街要買無敵三寶飯時,卻看見店家的鐵捲門竟然是拉下來的!




「奇怪!這死要錢的港仔老闆連過年都捨不得休息,怎麼會這時候沒開呢?」狐疑的我一走近店門口,就聽到鐵門裡傳來唏唏囌囌、不絕於耳的喧嘩聲。




我好奇地靠門聽了一下,實在聽不懂裡頭在吵什麼?突然一句清晰的斥嚇聲傳進我耳裡!




「進來!」




我嚇了一跳。無意中發現,我所靠的鐵門其實是個方便進出的小門,它沒關牢也沒上鎖,輕輕一推,就可以進入這間「無敵燒臘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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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會從一個與世無爭的陰陽眼阿宅,莫名其妙掛點,


成為有陰陽眼的「宅飄」,


得從扭轉我命運的那天說起……




話說,我當初為了省錢,選擇租賃現在住的宿舍。


這間宿舍什麼都好。


居高臨下(五樓加蓋的鐵皮屋)、


陽光燦爛(每天都被35°C的太陽公公曬屁股叫我起床)、


鳥語花香(宿舍旁邊有鴿舍,還有房東的盆栽作伴)、


沒有塵囂干擾(沒有電視、更沒牽第四台),


最重要的是,有著令人傻眼的超便宜房租!


一年才一萬五的七坪套房是要哪裡找啊!


所以我當初新生報到完來看屋,當場就下訂了。




因為當初來看屋和付定金都是黃昏時分,


所以我完全沒料到原來宿舍整天都有熱情燦爛的陽光,


在沒冷氣、沒洗衣機、沒飲水機,


剛搬進來甚至沒網路和熱水洗澡的情況下,


有著三間套房的屋子竟然只有我一個人來租。


一直孤獨地住了一年,才在第二年的寒暑假陸續搬進來兩個同系的室友。




當我一個人住的時候,


我每天很勤奮的自己一個人出去上課,下課後買便當回家配ONLINE GAME一起吃。


後來我的室友大白搬了進來,


我們倆很勤奮的用手機互相吵對方起床上課,


然後輪流一三五、二四六的去買便當回家配ONLINE GAME一起吃。


再後來我的室友平平搬了進來,


我們三個很勤奮的每天都在比賽誰賴床的久,


然後更勤奮地推託、打賭,叫輸的去幫大家買便當配ONLINE GAME一起吃。


我們三個如此勤奮地的在宅男生活中實踐「生活禪」,實踐了著名的「一個和尚打水喝、兩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這意境深遠的寓言故事。


而打賭運奇差的我,便是這故事中維繫其他兩名室友存活的和尚。




「喂!今天又是你輸了,出去買便當吧!」


不過兩秒的網路猜拳,又決定了我得在烈日當頭下來回爬五層樓買便當的衰運。


「幹!怎麼又是我?」照例是要抱怨一下,


但男人還是要勇敢地面對命運,「好啦!要吃什麼?」


「哈哈哈……」大白盯著YOUTUBE上的大陸面紙廣告,笑得前仰後翻。


「我要一個翻滾吧蛋炒飯,還要一碗不良豆花!」


「什麼跟什麼啊?邊滾邊吃喔?」我無奈地站在平平房門口問:「那你哩?」


他沒應我,但我的MSN傳出叮咚聲。


「我要一個無敵三寶飯加蜂蜜幸運茶。」是平平丟來的訊息。


他正忙著朝WEBCAM學「YA教授」逗網路正咩開心,根本懶得分神開口跟我說。


「怪組合。」我抱怨道。


「欸……等等我要那個……」當我要準備出門時,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


「要什麼一次說完啦!」又餓又熱,我已經快沒有耐性。


「欸……我要那個……美味關係之……」


聲音頓了頓,我不耐煩地大聲打斷:「幹!是美味個什麼勁啦?」


「蛤?」大白和豪平被我的大叫嚇到,同時看向客廳的我。


我從他們疑惑的眼神,知道剛那句話不是他們兩個講的。




因為我轉頭一看,一個灰白色的老阿伯蹲在我的液晶螢幕後面,一臉委屈。




碼的!又是阿飄來攪局!


「我也想點餐,可是其他的收視率太爛,我想不起來咩!」


老阿伯靦腆地揉著少了眼球的眼窩。


「算了!沒事沒事!」我揮揮手,懶得跟他計較。


出門買便當去。


沒想到這一去,卻扭轉了我的人生。






大白看的面紙廣告:http://www.wretch.cc/blog/white07/10884197

平平模仿YA教授:http://smaljohn.pixnet.net/blog/post/10028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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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說完我是「有陰陽眼的阿飄」後,


不少鄉麻瓜民丟水球問我:「什麼是有陰陽眼的阿飄?」


雖然我本身討厭麻瓜,但面對有禮貌又好學不倦的麻瓜,


我總是無法忽略他們那清澈又疑惑無助的眼神。


所以我只好再度大發慈悲地解釋一下「有陰陽眼的阿飄」是何種災難。


在人間,有陰陽眼的人算是少數,


所以在marvel版、靈異經驗論壇上,永遠只有少數看到阿飄的人上去分享經驗,


而且多半都是「我有一個朋友看得到……」這種二手傳播的開頭。


其餘文章大部分是靈異故事創作和萬年轉貼文。


由此可見,真的能看到阿飄的人比例上其實少之又少。


而在阿飄界,有陰陽眼的阿飄也是少數。


很多人誤以為人成為阿飄後,不但可以看到同類阿飄,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人。


其實這是錯的觀念。在阿飄的世界,也是有分「麻瓜飄」和「陰陽眼飄」。


大部分的阿飄都是「麻瓜飄」,顧名思義,「麻瓜飄」就是只能看到同類的阿飄。


會成為「麻瓜飄」,可能它生前就是「麻瓜」,


或是它們掛掉時對自己的人生沒有太大的積怨和眷戀。


能成為「麻瓜飄」其實是幸福的,


那代表它掛點後不會再受到留戀人世間情債的困擾,可以早早去陰間報到、輪迴。


說到「陰陽眼」,「陰」指的是陰間;「陽」指的是陽界。


在我們「陰陽眼界」其實是有分「度數」的,


有的人只能感覺、有的人是用聞的、有的人是以聽覺判斷。


而能真正看到阿飄的「陰陽眼」族群,也是有分成:


看得到一團氣、


看得到朦朧的輪廓、


看得到阿飄大概的五官、


跟看得到阿飄具體的形狀……等等不同的「視力」。


有陰陽眼的人看得到人也看得到飄,


所以,有陰陽眼的飄當然也是兩者都看得清晰無比。


會變成「陰陽眼飄」的成因也有兩個:


掛點前就有「陰陽眼」或死後對人世仍有眷戀。


其實不是每個生前就有「陰陽眼」的人死後都會變成「陰陽眼飄」,


除非他在世時「責任」未了。


因為「陰陽眼」算是一種「天賦」,雖然大部分有「看得到」的人會感到困擾,


不過某些人仍會經由修行去幫一些阿飄完成未了的心願。


這正應驗《蜘蛛人》電影裡那句名言:「能力越強,責任越大」。


「陰陽眼」即使沒去幫阿飄,也是一種人生上的修行。


至於那些死後對人世仍有眷戀的「陰陽眼飄」,


它們的陰陽眼「度數」則是有限的,頂多能看到自己所在乎的人。


比方說它所掛心的親人、它所憎恨的仇人,或是它即將抓交替的衰人。


這也就是為何頭七的時候,有些親人看得到亡者、有些歹徒夜夜被索命,


或是一樣騎過那段馬路,卻有人無故自摔喪命的道理。


所以不論是有陰陽眼的人或飄,都是一種身不由己的困擾。


隨便舉些例子。


當普通的人在河邊享受烤肉聯誼時,


有陰陽眼的我看到的卻是平靜的河面上有枯骨在對我們這裡招手,


然後就有不會游泳的衰仔突然想下水清涼一下;


當大部分的「麻瓜飄」在街上悠哉閒晃的時候,


只有我這「陰陽眼飄」會看到暈黃的路燈上站著幾個阿飄,


正等著酒駕的衰仔投懷送抱。


這些層出不窮的抓交替畫面我看了上千次,每次都讓我毛到不行。


還有一些「麻瓜飄」只因為和路人磁場相近,就傻傻地跑去跟人家,


害路人氣衰不適、運勢走衰,接著便莫名奇妙的被道士除掉,


白白浪費了一個靈體,真是可憐!


看到這裡,我相信大家應該對「陰陽眼」有了粗略的概念。


不瞞各位說,我在世的時候,是個有陰陽眼的阿宅;


現在莫名其妙掛了,只好成為名副其實的「宅飄」。


我生前唯一的興趣就是掛網,


所以掛點後便迫不及待地上來跟大家分享我的「宅飄」見聞。


不過,這樣說來,我的標題應該要從「創作」改成「真實」才對,


可是這樣,會不會被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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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霏作品:http://www.wretch.cc/blog/fay88  



我最討厭麻瓜了!

什麼?你不知道什麼是「麻瓜」?

好吧!既然你用疑惑無助的眼神看著我,那我只好大發慈悲地從維基百科上搜給你:

「麻瓜(Muggle),在JK羅琳《哈利波特》系列書中,泛指沒有魔法能力的一般人。」

如果你還不瞭,那我再從「新新人類密語網站」找解釋給你。

「麻瓜」有以下三種定義:
1. 永遠對魔法有反感的笨蛋。
2. 不會魔法的人。
3. 沒有魔法血統的人。

好了。不管你是不是麻瓜,這樣的解釋已經夠清楚了吧?

魔法,廣泛一點的講,可以泛指各種超自然能力。

最普通的例子就是湯匙彎曲、人體發電,

這些能上「我猜」、「鑽石夜總會」表演的技能,

最大的困擾頂多就是節目播出當天被鄉民「神」到網路相簿,灌爆留言版,

感受「一夕成名隔日過氣」的人生起伏。

不像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們終其一生都飽受「天賦」所擾。

比如說是:陰陽眼。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認識一些擁有陰陽眼的朋友,

在某個夜黑風高的露營會上,貢獻幾則閒嗑牙的驚悚經歷。

一個人會認識一、兩個陰陽眼的朋友,都是正常的,

我甚至還聽說有個女作家認識三十四個陰陽眼的朋友,

時不時輪番告訴她最近又接觸到什麼X檔案。

女作家不堪其擾,只好把這些惡夢寫成書,換取一些精神賠償(喂——)。

陰陽眼雖然是許多人所欣羨或好奇的「天賦」,

但對於本身有陰陽眼的人,卻著實是種「天災」。

大部分的時候,他們常會被不速之客的阿飄嚇到半夜罵罵號,

小時候青屎剉千遍也不厭倦。

然而這些讓他們生活深感不適的經歷,

卻是麻瓜們茶餘飯後拿來聊天說嘴的話題,根本不把苦主的痛苦放在眼裡。

所以,我最討厭麻瓜了!

我討厭鐵齒麻瓜那種對超自然現象不屑一顧的嘴臉,

我討厭大驚小怪的麻瓜那有如颱風後的滔滔江水源源不絕的好奇心。

我討厭麻瓜那種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德性!

拜託,看不見阿飄是一件多幸運的事啊!

所以我可憐那些有陰陽眼「天災」的人種。

不過,話說回來,我想我可憐的是自己。

因為,我不但有陰陽眼,而且,我還他碼的……

是個有陰陽眼的阿飄!

雪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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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點,一位讀者在線上丟來水球:「紅月,妳寫的小說真的很好看,

我自從看了妳一篇【黑色微波】之後,就每天上線等妳的新作品耶。」

「是嗎?謝謝你的支持。」

我在鍵盤上打下淡如清風的回應,寫了十四年,早就習慣讀者的熱情與刁鑽。

我刪了他的信,喝下最後一口黑咖啡,

輕輕轉轉脖子,繼續撰寫這篇關於瘋狂讀者殺害作家的小說。

沒辦法,我現實的讀者太理智,即使表達喜惡的情緒也都是淡淡的,

所以我在小說裡安排一名瘋狂讀者,

因為太喜愛某位作家,而作出嗜血失控的行為,好來滿足我枯燥寂寞的書寫生涯。




「茉莉,我真的好愛妳,好喜歡妳的作品。妳可不可以讓我在妳的小說裡參一腳?

什麼角色都好,只要能住在妳的文字裡,我就感到幸福。要記住喔,我叫阿門。」


我不勝其擾,

隨便在故事中安插了一個路人甲的角色讓他過過癮,沒想到隔天他又寫信來。


「茉莉,我是阿門。我看見我的名字了,有幸在故事中與妳相戀,我已經今生無憾了。

我知道妳隱居深山寫作,生活機能很不方便,

特地寄了一些物資到出版社請他們轉交給妳,妳要記得去拿喔,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要記住喔,我叫阿門。」







他未免想太多了吧?我不過是讓他在我小說裡過場,他就自以為是主角的戀人。

我對他的幻想啼笑皆非。

沒想到出版社真的來電,說一位署名「阿門」的讀者真的寄了包裹要轉交給我。


「丟了吧。」我輕鬆地交代打來的編輯,就像捻熄手上的菸。
















故事進行得很順利。

我安排故事中的讀者「阿門」對他鍾愛的作家「茉莉」不斷地瘋狂示好,

甚至到後來演變成嗜血殺戮。














「茉莉,妳不知道我有多愛妳……」

暗紅的筆跡隱隱散發著腥味,茉莉打開一旁的包裹,是她失蹤多日的愛犬。

「怎麼?用妳最愛的狗兒的血寫信給妳,妳是否有感受到我對妳的情意呢?」


茉莉顫抖地捏著信,害怕與憤怒的情緒交替襲來,

「嘿嘿嘿。」一陣怪聲從她身後的窗戶傳來,她轉頭……










「紅月,妳還沒睡啊?」又是一顆不預期的線上水球。

我被突然其來的訊息嚇了一跳,有點不悅。「我正在寫作。」

「是喔,抱歉打擾到妳。我只是想跟妳說,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妳的作品喔,加油。」

「嗯,謝謝。」

「妳今天會貼新小說嗎?我一直在線上等妳貼出來,想要先睹為快呢。」

「今天?應該不會吧。我累了。肩膀和手腕很酸痛,不能再寫了。」

「這樣啊……」

沒有等到他再傳來,我便離線。

線上寫作就是有這壞處,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人打斷我的思緒和情緒。

反正今天也累了,我便關了電腦和衣歇息。





黑暗中,書桌那頭似乎傳來電腦風扇的運轉聲,

很微小的聲響卻是相當清晰地鑽入我的耳膜。

怪了,我剛不是才關機的嗎?我狐疑地下床,走到電腦前打開螢幕。

一行訊息在黑色螢幕的左下方閃著:「紅月,沒聽人把話講完就走掉,很沒禮貌。」

我剛不是先離線才關機的嗎?怎麼還會有訊息?

我扭開桌燈,打回以下的字給他:「對不起,因為我累了。」

「妳知道嗎?我上大夜班最大的樂趣就是閱讀妳的小說,

我今天在線上等了妳一天都無心工作,妳今晚沒貼我好失望。」






我捏捏僵硬的肩頸,

「抱歉。我今天很累,肩膀和手腕已經酸痛到不能寫了,我需要休息。

還有,你不應該本末倒置,上班的話還是工作優先才對。」

「可是,妳寫的小說太迷人了。我好想知道阿門後來對茉莉怎樣。」

我沒有把結局預先告訴讀者的習慣,便敷衍他:

「反正就是瘋狂監視她之類的。我明天會寫出結局,你就看得到啦。」

「是喔……」他的語氣有點失望。「這麼說今天還是看不到囉?」

這傢伙真纏人,都說我肩頸不舒服沒辦法寫了,他還想怎樣?

算了,先關機再說。我按下電腦的電源鍵,強迫關機,電腦出現故障的嗶嗶聲。













「那我就不在線上等妳囉。」




















黑色的電腦螢幕上沒有任何畫面,這句話是一個男聲在我耳邊說的。




















我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懸空的男性頭顱,正靠在我的肩膀上。




















「好可惜,以為妳今天會寫結局的說。

我上大夜班最大的樂趣就是閱讀妳的小說,今天特地在線上等了妳一晚……」



















我突然明白,為何從我開始寫靈異小說【黑色微波】後,肩膀開始無由的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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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真的沒有聽到天花板的彈珠聲嗎?」

男人一回來,還沒解開領帶,女人就急著問。

男人沒說話,沉著臉到廚房洗手準備吃飯。

這幾天,男人一回家女人就會問他這件事,再有耐心的人也會煩吧?











「我今天,上樓去按他們家電鈴了。」女人為男人張羅餐具,淡淡地說。

「唔?」

「我按了很久的門鈴。」女人將盛好的飯遞給男人,「結果沒人來應門」

「嗯。」

「親愛的,你知道樓上住什麼樣的人嗎?」

男人低頭扒飯,呼嚧地說:「不清楚。」

「喔。」








叩嚨……叩嚨……

他們沉默的空檔,女人又聽到天花板傳來的怪聲。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這次節奏跟平常,不太一樣。

「你聽!」女人將男人手中的筷子按住。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什麼聲音都沒有啊。」男人輕輕撥開女人的手,繼續扒飯。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明明有!明明有!」女人喃喃念著,一邊豎起耳朵專注諦聽。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親愛的,那是建築物裡面的鋼筋在冷縮熱漲的聲音啦。

混凝土本身是多種物質的混合,導熱本來就不平均,

加上鋼筋會隨著氣溫冷縮熱漲,自然會有一些怪聲音,妳不要大驚小怪的。」

這不知道是第幾次男人用科學的角度安慰女人那怪聲的由來。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難道你真的聽不到?那聲音很清晰耶!你前妻和小孩都沒聽過嗎?」

叩嚨叩嚨……叩嚨叩嚨……

「就跟你說了沒有。就算有,也只是鋼筋的聲音。」男人有些微慍。

他放下碗筷,裡面還有沒吃完的飯和豌豆,走出了廚房。

女人被男人突然離席的舉動嚇到,她從未看過男人發脾氣。














女人從碗裡挑起一顆豌豆,丟在地上。

煮熟的豌豆在地上無聲地彈了兩下,滾了幾圈後,靜止。

沒有,沒有叩嚨叩嚨的聲音。

「所以不可能是豌豆。」女人想。













隔天,女人買了一袋彈珠回家,

她請管理員在家門外撒彈珠,自己跑到樓下一層去聽。

奇怪的是彈珠彈地的聲音並不明顯,

隔了一層所傳來的聲音很悶,不像平常聽的,叩嚨叩嚨的聲音。

女人覺得納悶,如果不是彈珠聲,會是什麼呢?














「那戶並沒有住人。」管理員說。

所以,也沒有小孩囉?

「搬離多久了呢?」女人問。

「嗯,這我不清楚。我才剛來不久。」

「喔。」












女人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於是她不再跟男人問天花板的怪聲。

男人沒聽她問反而覺得怪。「妳最近很少問我那件事。」

「喔,習慣了,所以不問了。」女人漫不經心地答。

其實心裡打算哪天去和管理員討鑰匙,親自到樓上去看。

樓上果然像管理員說的,沒有人住而且空盪。










地上空盪得只剩灰塵,沒有一顆彈珠或是任何會發出叩嚨叩嚨的球狀物。

女人洩氣地將鑰匙還給管理員,回到家,那聲音又纏著她的耳朵。

叩嚨……叩嚨……

女人掩住耳朵,近幾發狂地在屋裡竄來竄去。

然而那聲音就像追著她似的,隨著她的移動,越發急促。

叩嚨叩嚨叩嚨叩……叩嚨叩嚨叩嚨……。

女人喘著氣,電燈突然開始閃滅。

氣氛詭異的,好像隨時會從屋子裡的哪個角落竄出什麼。













然後,燈熄了。





















不是停電。客廳的燈還亮著所以不是停電。

臥房裡因為熄了燈而一片黑暗。

燈熄了,那聲音似乎也軋然而止。











女人喘了一口氣,從鞋櫃裡拿出了工具箱,

搬了兩張椅子到臥房,準備更換燈泡。

幸好臥室的天花板不高,女人輕易地換好了燈泡。

女人走下椅子,按亮開關,

發現天花板有方才更換燈泡時所留下的骯髒指印,

於是擰了抹布,重新爬上疊高的椅子打算擦拭。

抹布在天花板上按擦,質地輕的矽酸鈣板立刻掀了一角。

女人將天花板重新歸位,卻怎麼也喬不好位置,彷彿有什麼東西卡著。

女人索性移開那片天花板,將頭探進天花板裡的空間。













叩嚨……叩嚨…… 那聲音又開始,



















女人來不及尖叫,從疊高的椅子摔了下來,頭朝下狠狠地撞了好大一聲,






















「叩嚨」,死了。






















我想,女人這麼一撞說不定會忘了方才所見。

且讓我為她補述一番。

就從女人移開天花板,將頭探進天花板裡的空間說起好了。














女人將頭探了進來,叩嚨……叩嚨……的聲音又響起。

女人終於明瞭那聲音的原因。

眼前,兩對,也就是四顆眼珠子正與她兩兩相望,

喔,是光溜溜的眼珠子喔!

叩嚨叩嚨……在她面前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彈跳著。
















那是,我和兒子的眼珠。






















叩嚨叩嚨叩嚨叩……叩嚨叩嚨叩嚨……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那男人的前妻。

自從被他殺害後,一直住在臥房上的天花板。

然後,看著男人將一個一個女人帶回「我們」的房間。

















叩嚨叩嚨叩嚨叩……叩嚨叩嚨叩嚨……




















你是不是也常聽到我在偷窺你時傳來的聲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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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出差在外的他接到她傳來的簡訊。

「我們,分手吧。」

簡單,就連標點也不累贅的語句,表明了她殘忍決絕的心。

他不甘心地多敲了幾下按鍵,「就連再見也沒有?」幾番檢查後,終於洩氣。

他給她回了電,接起電話的是冰冷冷的語音信箱。他鎖號碼打,一樣。咬牙,跟人借了手機打去,鈴響了幾聲,像在考慮。

「喂?」異常甜美的嗓音接起,是她。

他沒說話,逕自掛斷。確定了她把自己的號碼設成拒接。

他提前結束出差,直奔她家。

租屋處電鈴聲都喊啞了,她還是沒應門。打去她家,她家人口氣陌生且冰冷,彷彿與他不曾熟絡。他打遍了和她共通的朋友,通通沒人接。這世界上與她有關的臍帶在那通簡訊之後,喀然橫斷!

找不到她,問不到原因。他無法相信,出差前還抱著他哭,說捨不得分開這麼多天的她,竟會在兩天後傳來分手。

簡直一點頭緒也沒有。

網路即時通訊不開,寫去的信和e-mail石沈大海,後來才知道她連工作和租屋也換了,擺明了劃清界限。

沒輒了。他的聲音早在這幾天哭啞,就算見了面也問不出一句話。

沒日沒夜睡了幾天,某刻醒來,迷迷糊糊上網,竟無意間看到交友網站首頁上出現她的頭像。

他毫不猶豫點下,在她的網路相本裡,看見了令他難堪的真相!……

網路相本上,一格格自動播放著她和新男友的親密合照。那男人長得俊俏,還是曾在報上露面的名人之子,從他們約會的場所,看得出挺懂得奢侈。他們在吃飯時照相、走路時照相、接吻時照相……,一張張愛慾橫流的自拍,似乎無時無刻都想向世界宣告他們有多恩愛。

以及,他有多像個失敗者。

「原來是變心啊!」知道理由之後,他好像鬆了口氣。

至少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要說錢,自己再怎麼努力打拼,恐怕也比不過家產萬貫的繼承者。那麼,就這麼做吧!

他走進了那扇門,再度踏出時,他已自信滿滿地帶著微笑。







脫胎換骨的他,果然之後的人生一路順遂。不管是業務工作還是追求女孩,幾乎是攻無不克。

「啊!原來只要這樣,就算是個超級爛人也沒關係?」逍遙了幾年,他徹底領悟道。

在他遇上有錢的女人後,才終於嚐到當年她拋棄他投向奢華的享樂滋味。但他仍未失控在紙醉金迷中,他清楚自己打進這個圈子,無非是要向她,報仇!

就在幾年沒日沒夜的狂歡後,某個宴會上,他聽見了人們對他沸騰的耳語。他撥開人群,一面掏出PDA手機,急著追溯傳言的源頭。

上網,輸入關鍵字,搜尋結果跳出。

他定定地看著螢幕,渾身顫抖。

隔週,這個辛辣勁爆的新聞轟動全城!

「名人之子出唱片,陳年豔照爆出!」

頭條照片裡,摘錄了男主角與數十位女子的情慾自拍精華。裡頭,赫然出現了男主角與他前女友的性愛照!

他,笑了。

「果然,我就知道他靠不住。也好。」

上週,他就看到這傢伙因為電腦送修不慎流出的精彩自拍慾照,為了補他幾刀,他特地在這幾天瘋狂上傳照片,就怕媒體有「遺珠之憾」。

「咦?你不就是那個陳冠……」眼尖的便利店員盯著他的五官,差點大喊。

「噓。」吊起嘴角,他瀟灑地一笑。

他不會忘記那天,他走入那道救贖之門時,所說的話。

「我要整型!要跟他一模一樣!」拿著他情敵的照片,他大聲說。

然後,他打滾女人堆多年,拼命約會拍照總算派上用場。

即使跟前女友那張情慾自拍的男主角不是他本人,但無所謂了,全世界都會覺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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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嚨……叩嚨……

「親愛的,你有沒有聽到天花板的彈珠聲?」

女人汗濕的髮散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溫柔地問。

「沒有耶,妳聽錯了吧。」

男人憐惜地爬梳著女人的長髮,從嘴裡,緩緩地吐出煙圈。

女人努了努嘴,沒再發問。

她太累,一下就睡沉了。

那個問句就像煙圈一樣,在空氣中盤旋成形了幾秒後,就散了。





女人太累了。今天,是她正式入住男人的屋子的,第一天。

女人特地向公司請了一天假,只為了在今天-她和男人交往半年的紀念日-

搬進男人的屋子。

男人提議女人搬來同居已經不止一次,

女人在心中暗自決定,如果能在一起半年,她就搬進男人的屋子。

就在昨天,她和男人交往滿半年的前一天,她向男人拿了備份鑰匙。

「明天,我搬去你家。」女人說。

男人欣喜地點點頭,伏在她身上的動作又更激烈了些。







於是這天,女人搬進了男人的屋子。

在整理行李時,女人就覺得怪。

女人將衣服懸掛進略顯空盪的衣櫥,

衣櫥裡除了樟腦丸的氣味,還有一絲絲淡微的女性香水味。

男人個位數的襯衫悠閒地在架子下擺盪,

女人迅速地將衣服掛進衣櫥裡,重重地將衣櫥關上。

她不想聞到那突兀的女性香氣,即使是那麼淡,那麼淡。










女人想,男人的妻子都離開這麼久了,怎麼衣櫥裡還盤旋著香味?

晚上見了男人,該不該問呢?

問了,會不會顯得很小家子氣?

算了。別問好了。

女人作了決定,從行李袋裡拿出最濃最貴的香水,將衣櫥打開一小縫,

趁那刺鼻的女香還沒鑽出來前,迅速地朝裡頭噴了兩下。

關上衣櫥,女人阿Q式地笑了。











女人將衣物整理完後,進了廚房開始烹飪,

她想給男人一個驚喜,一種家的感覺,而不僅是同居而已。

女人愉快地處理食材,還將廚具一一換了位置,

這以後就是她的戰場了,當然得聽她的佈署。
















她切著肉片,覺得今天的刀法特別俐落。

不知道是刀利還是心情愉快的緣故,她覺得今天自己的刀法真是好極了。

為了搭配萬聖節的氣氛,她將南瓜刻了鬼臉,

看著維妙維肖,空洞微笑的南瓜,她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的好手藝。









完成一桌子好菜後,女人回到房間歇息。

然後,她聽到了天花板傳來一陣陣的怪聲。

叩嚨……叩嚨……

像是彈珠在地板上彈跳的聲音。

叩嚨……叩嚨……

女人心想,該是樓上哪個頑皮的孩子在玩彈珠吧?

改天買個水果上樓拜訪,盡個敦親睦鄰的本分,

順便暗喻「以後,我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囉!要幫我看緊我家男人喔。」

女人打著如意算盤,嘴角微揚。









男人回來的時候,女人已經累得在沙發上打盹。

他吻醒睡得不甚安穩的女人,兩個人手牽手到飯廳吃了愉快的晚餐。

晚餐後,男人婉拒女人一起泡澡的提議,兀自走到客廳看電視。

女人泡澡出來時,男人已經換了一套家居服。

男人說他每天下班後上健身房並在健身房沖澡,所以沒有在家洗澡的習慣。

女人努努嘴跟男人撒嬌,「哪天陪我泡泡澡嘛!」

男人微笑,捏捏女人充滿媚惑玫瑰香味的腰臀,然後,撲了上去。









他們從客廳做到房間,就像電影情節裡的激情戲,

脫掉的衣服在地上蜿蜒成慾望的路線,最後在床鋪畫下終點。

女人汗濕的髮散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溫柔地問:

「親愛的,你有沒有聽到天花板的彈珠聲?」

男人安慰她聽錯了。

女人沒再追究,睡了。但皺著眉。













後來的幾天女人一直聽到天花板的彈珠聲,

叩嚨……叩嚨……,那頻率越來越密集。

女人在客廳看電視時聽到,在浴室泡澡時聽到,

甚至在房裡睡午覺,那聲音還是十分清晰。

叩嚨……叩嚨……,女人不斷在屋裡移動,那聲音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女人不勝其擾,搭了電梯上樓打算興師問罪。

「可否管管你家孩子?」女人打算這麼說。

然而,她按了門鈴,許久許久,並沒有人來應門。

她越想越不甘心,拍了他們家鐵門,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她氣呼呼下樓,完全忘了之前還在想送水果敦親睦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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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2008/03/18金門日報副刊)
你離開後的隔日,我的床被一片濕濡。

「是血!」翻開棉被,我驚呼!

鮮紅的血摻著大大小小的血塊染紅了我淡藍色的床鋪,遍染的血跡隱隱描繪出一個人形。

人形蜷曲著身體,側臥著,在我的腰際。

那姿態,就好像我深愛的你。

我的下腹絞痛不已,勉強翻過無力的身軀,在床頭摸索著止痛藥,配著苦澀的唾液,一口,嚥下。
我躺著等腹痛緩解,心卻不知怎地灼痛不已。

我想起你。

床上的血影躺的是你的位置,縱使你已缺席多時。

我仍舊無法忘記你。

止痛藥止了身體的痛,心卻好似不是我的,絲毫不受藥效影響。

痛。

像是被一刀刀緩緩凌遲地痛、像是被一棍棍棒擊地痛、像是被萬箭同時穿刺地痛,像是……。

你其實什麼也沒做,只是離開我。

我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按下了電話號碼。

「救我!」

這是我闔眼前的最後兩個字。

醒來,眼前一片透亮。

「我死了嗎?」我問。身體好輕。

「妳在醫院裡。」護士為我換點滴,邊說。

我有點失望。

「妳知道妳懷孕了嗎?」醫生問。

我搖搖頭。

「妳的子宮現在還在收縮,所以還會痛。我剛剛已經幫妳打止痛針了。」

我點頭致謝。

「不過,剛剛幫妳檢查後我一直不解。這孩子在子宮內待得比我想像還久……」

「多久?」護士問。

「它三歲了。」我說:「它的名字,叫做承諾。」

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的離開,你的失守諾言。

噓。



2006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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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霏:http://www.wretch.cc/blog/fay88








「四色牌占卜,這要怎麼玩啊?」我滿肚子好奇,覺得這真是太KUSO了!


夏紹薰對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等下會有助教解釋。」


「喔。」我乖乖閉嘴。


只見老師將手一攤,在短短數秒內,已完成迅速的洗牌動作,飛快在桌布上漂亮地展牌,看得現場同學嘆為觀止!


眾人讚嘆聲不絕於耳。


「強!這麼小的牌,老師竟然可以洗得這麼流暢,連我阿公都不如!」


「拜託!老師可是金門縣四色牌競賽的指導顧問耶!不厲害怎麼行!」


「原來我阿嬤說的顧問就是老師喔?沒現場看到還真不敢相信!」


「什麼金門縣四色牌競賽?」我聽得霧煞煞。


夏紹薰遞給我一本攤開的剪報本。


一則自由時報上的新聞。

「中華民國93年9月19日星期日
四色牌大賽 薑是老的辣
〔記者吳正庭╱金門報導〕
金門縣衛生局昨天首度舉辦四色牌趣味競賽,吸引不少銀髮族到場參戰,老人家們熟練的手勢與旁觀者交頭接耳私語的熱絡場面,彷彿又回到從前。
金門曾連續兩年零星舉辦四色牌競技,其中曾因報名人數不足取消,今年由縣衛生局長期照護示範中心,在金城鎮公所擴大辦理這場敬老月益智四色牌大賽,限於名額只能從一百多位報名者中,取八十名參賽,年齡限定在五十五歲至八十歲間。……」

「要不是有年齡的限制,老師早就上去比賽了!」很明顯的,夏紹薰是梓焱老師的粉絲。


「就算上去比賽,贏了老人也沒什麼好驕傲的吧?」我心想。


「好了,請抽牌。」助教指著老師攤開的完美扇型,說。


「要抽幾張啊?」顆粒奇戰戰兢兢地問。


梓焱老師雙手交握,定定看著顆粒奇:「隨你。」


「那我抽一張可不可以?」顆粒奇試探地問。


「當然。」梓焱老師簡短地說。


「隨你要抽幾張,老師都能解。」助教在一旁補充。


「那我要抽一張!」顆粒奇突然露出豪邁的表情,「男子漢大丈夫,一張定生死啦!」


「最好是啦!」「抽完就讓你哭著跑出去!」對於顆粒奇男人味的宣言,台下挺不領情。


「請抽。」梓焱老師仍舊是淡淡的態度。


於是顆粒奇抽了一張。


小心翼翼地蓋住。


「這張,可以看出她眼中的你是什麼樣子。」梓焱老師說,看向緊張地滿頭大汗的顆粒奇。「請翻牌!」


「等等!」就在顆粒奇要翻牌的一瞬間,我舉手。


「喂!你新警察啊?攪什麼局?」緊張的氣氛被打斷,同學們不悅地抗議。


我不畏輿論,開口問:「在顆粒奇翻牌之前,老師可否解說一下四色牌占卜?」


開玩笑,什麼「四色牌占卜」嘛?把自己的命運交給這種娛樂用的道具,未免也太惡搞了吧?不先弄清楚怎麼行?


「這位同學問得很好。我想,在座可能還有新同學,那我就在這裡簡單解釋一下。」梓焱老師一點也不生氣,「不曉得同學知不知道,大家現在常玩的撲克牌,它的前身其實是帶有神秘色彩的塔羅牌;而和象棋同為一源的四色牌,最早則是用來推演戰略的道具。」


梓焱老師老師說,在場同學聽得如癡如醉,夏紹薰還忙著低頭作筆記。


「誠如塔羅牌有『劍、杖、杯、幣』、西方星座有『風、火、水、土』四大屬性,四色牌的占卜當然也有其象徵意義。四色牌包括背面的五個顏色:綠、白、紅、黃、黑,分別代表著『春秋序』所記載的:青龍、白虎、朱雀、麒麟、玄武這五種靈獸,每個顏色不僅代表一個方位,更代表某種意涵屬性。」


越說越玄了!聽得我一頭霧水,早知道不問了。


梓焱老師見我懊惱的模樣,嘴角微微一笑,「我知道有人聽不懂。不過不必沮喪,老師也是花很久的時間才鑽研出來四色牌占卜的奧妙。」


梓焱老師一邊說,一旁助教連忙在白板上寫下老師講的重點。


四色牌:
綠色:青龍,五行屬木,掌管東方,代表風元素
白色:白虎,五行屬金,掌管西方,代表水元素
紅色:朱雀,五行屬火,掌管南方,代表火元素
黃色:麒麟,五行屬土,掌管中,代表土元素
黑色:玄武,五行屬水,掌管北方,代表水元素



「怎……怎麼辦,寫了我還是看不懂啊!」我抱頭苦惱。


「這麼容易懂,還要老師幹嘛?」夏紹薰瞥我一眼,得意地看著老師。「老師,白虎的五行不是屬金嗎?為什麼代表水元素呢?」


「在八卦裡,坎水屬白,所以也代表著水元素。」梓焱老師不加思索地說。


哇!又是靈獸、又是五行、又是八卦的,看來梓焱老師真的挺有一套的說!


「呃……那個……」夏紹薰還正想問下去,便被顆粒奇的聲音給打斷。「老師,我可以翻牌了嗎?」


大家幾乎都忘了,顆粒奇那肥肥的手指還按在他抽出來的牌上。


「可以。」梓焱老師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各位觀眾!我抽到的是……」顆粒奇為了製造緊張感,將瘦瘦的牌捏起,翻開,往桌上一「啪」!



白色的,卒!


顆粒奇睜大了眼,表情複雜地盯著這張牌。


「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這張牌代表,你在小美豬的眼中,是個……」


梓焱老師故意頓了一下,我看見顆粒奇豆大的汗慢動作似地滴在桌布上。


「什麼?」


「白目的卒仔!」


「啊?」顆粒奇不可置信地盯著這張他親手抽出來的牌。


台下笑得快昏倒!


我笑得連肚子都痛了!沒想到梓焱老師前面鋪了這麼一堆專業到不行的梗,竟是這樣解牌!


「我、我、我……不準啦!哪有人這樣解的!」顆粒奇脹紅著臉,耍賴道,「我還不熟悉占卜規則,剛抽的只是暖身。我還要再抽一張!」


「可以。」梓焱老師也不阻止他。


風度真好。


梓焱老師道:「既然你這麼執著,我就讓你再抽一張,另加測字。免得你又說抽牌不準!」


「老師你人也太好了吧?還送測字!」


夏紹薰和其他同學七嘴八舌地抗議。老師無動於衷,僅是向助教使了個眼色,助教便在教學白板上用磁鐵貼好一張宣紙。


「寫吧!」梓焱老師說。


顆粒奇接過助教遞來的、沾了墨水的毛筆,慎重地想了一會,才往宣紙上大筆一揮……


「寫好了?」梓焱老師問。


「嗯!」光寫一個歪七扭八、筆畫不多的大字,也能讓顆粒奇滿頭大汗。


是真的很緊張吧?我想。畢竟自己的「命運」就這麼光溜溜地攤在眾人的眼光下。


「寫好了就來抽吧!」梓焱老師早已將牌洗了幾遍,攤成扇狀在桌上。


顆粒奇這回可是超級專注地,用視線來回逡巡了幾次,才慎重地抽了一張。


「就這張?」


「嗯!」


梓焱老師特別問,可能怕顆粒奇又賴皮吧!


「這張,就來算你們之間未來的發展吧!」


「好!」


「那我來解囉!」梓焱老師看著顆粒奇說,「翻牌吧!」




這回是白色的「馬」。


顆粒奇大笑,「哇哈哈!是白馬耶!偶素白馬王子啦!」


也太開心了吧?連台灣國語都出來了。


「噁……」台下的同學紛紛作嘔吐狀。


「錯!」梓焱老師簡潔有力地說。


「什麼?」不只是顆粒奇,連同學們都感到錯愕。


「你們未來,只能用三個字形容!」


梓焱老師一字一句,深怕大家聽不清楚似地,緩緩地說:


「滑、鐵、盧!」


「老師,這您可得要解釋清楚!我抽到白馬牌,不是很好的意思嗎?上次虎哥學長在你這抽到白馬牌,您就說是白馬王子抱得美人歸,怎麼這回我抽,您就說得不一樣?」顆粒奇氣急敗壞地詢問。


「每個人的狀況本來就不一樣。」梓焱老師溫和地說,「更何況你還有測字!」


「那您倒是跟我解釋清楚!我寫的這個字和牌湊起來怎麼會算出來這麼糟?」顆粒奇一臉不甘願。


梓焱老師指著顆粒奇的毛筆字,解釋道,「你這刀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一點力道也沒有。帶著鈍刀上馬,你說有可能凱旋歸來嗎?」


「刀?老師,我寫的是力啊!」顆粒奇急著解釋。


梓焱老師毫不留情地說:「是力的話更糟!那撇寫得有氣無力,是要怎麼追上馬?」


「那……那就當作是刀吧!至少鈍刀還有得磨……」顆粒奇妥協道。


「那你沒救啦!」梓焱老師宣判,「難道你沒聽過:










騎白馬、帶把刀,走進城門滑一跤!」










「哇呀……人家不要滑一跤啦!」顆粒奇扯著頭髮,淚奔跑出教室!

「碰!」一陣天搖地動!

果不其然,被老師說中!顆粒奇真的給他滑一跤!

「噗哈哈哈……」

「好,」梓焱老師眼也不眨一下,看著台下說:「下一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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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四色牌有將(帥)、士(仕)、相(象)、車(俥)、馬、砲(包)、卒(兵)等七種階級,每一種四張,各有黃、紅、綠、白四色,共112張。每一張約手指頭寬,故展牌不易。
玩法請參考:http://www.66go.com.tw/web/cards/myspace/4way.htm


靈獸五行參考: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id=1406080608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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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恐怖片裡被鬼追的速度逃離那個詭異的地方,


一直到了桉樹林,夏紹薰和我才緩緩放慢腳步。


「剛剛那裡真的是宿舍嗎?」我望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夏紹薰,心中充滿狐疑。


「當然!那裡住的可是T.K.大學裡最頂尖的菁英!」夏紹薰全身發抖的說。


「你是在害怕什麼?」看他那副孬樣,真不像個男人!


「我這是崇拜好不好!」夏紹薰抗議,正色道,


「那間宿舍裡面住的,都是全校系的榜首。每個都大有來頭!


像剛剛那位研發『去死去死Online』的高手,就是從長春藤名校的學生!


因為嫌國外的伙食沒有台灣的好吃,憤而從國外轉學來我們學校,


他的程式設計可是得過國際大獎的說!」


嗯,我聽出他話裡的崇拜了。


「不過看他那樣子……住在這麼恐怖的地方,整個人又看起來這麼陰森,


就算他多有才華,也沒有女生敢接受吧!」我嘖嘖道。


「那妳就錯了!」夏紹薰瞇起他被小黑蚊越叮越小的眼睛,


「妳剛剛也看到了,他超有才華的,


連遊戲裡面的角色都是以他自己為範本,量身訂作的哩!」


「我知道啊!」那魔怪不就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夏紹薰嘆了一口氣說:「那就對啦!總之,他的桃花超旺,連我都很羨慕說!」


我看著夏紹薰的腫腫眼和香腸嘴,心想,


「對啦!如果你不那麼容易被小黑蚊叮得像變態一樣,說不定桃花也能旺一點!」




走著走著,夏紹薰帶我來到學務處,


回報公文已遞送完畢,並為我介紹學務處裡的工作人員。


「這位是玉風老師,他是學務處處長,負責幫我們安排校園服務的工作。」


夏紹薰指著一名瘦瘦白白的男子說。


「他明明是花輪!」我看著玉風老師捲翹的瀏海,心裡憋笑。


夏紹薰指著一個戴著安全帽的工讀生說:


「這位是陳威達,他和我們一樣,負責遞送文件。不過他是負責快遞校外的文件,」


夏紹薰說到這,突然壓下聲音,「因為送校內的他會迷路。」


玉風老師接口,

「只要威達跨上他的愛車,就好像衛星導航上身,多偏僻的地方都找得到!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叫他去送校內單位的公文,都有辦法在校園裡迷路!」


「可能是因為他每次都習慣騎上機車吧!


如果學校裡允許他騎機車趴趴走,他應該就可以使命必達吧!」


一個始終低著頭的職員說。


「梓焱老師!你在喔?」


夏紹薰聽到聲音來源,興奮大叫,


「快快快,讓人家抽一下牌嘛!人家等好幾個月了說!」


只見那名叫梓焱的老師不疾不徐地從抽屜裡拿起公事包,往身上一背。


「不行!照規矩來!我要去社課了。再見。」


梓焱老師帶著高深莫測的一抹微笑,帶著疾風般的步伐離開辦公室。


「梓焱老師!梓焱老師!」


夏紹薰著急地高喚離開的梓焱老師,情急之下瞥了辦公室的時鐘一眼。


玉風老師見狀,貼心地說:「想去就去吧!反正快下班了。」


夏紹薰一聽到恩准,便飛也似地追上!


「夏紹……」我名字還沒叫完,夏紹薰便跑得不見人影。


也太誇張!不是要幫我介紹工作人員嗎?怎麼這樣就走了?


看著我傻眼的表情,玉風老師微笑道:


「妳就是英台同學對吧?快追上去吧!梓焱老師的社課很有趣喔!」


「他們跑這麼快,我哪追得上?」我抱怨。


玉風老師從梓焱老師的桌上抽了一張DM給我,


「照著上面寫的地方去,就可以找到他們。


說不定,妳會是那個有緣的幸運兒喔!」


「幸運兒?」我一頭霧水地接過DM,


上頭寫著神秘學研究社的活動教室,以及一些聽來匪夷所思的課程。




「本學期目標課程:

催眠、紫微斗數、奇門遁甲、梅花易數、八字命理、風水勘輿……


全由梓焱老師親自授課,還有獨門占卜,錯過可惜!」




「真的假的,教這麼多喔?」我看著DM,不可思議地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玉風老師撥撥他捲翹的花輪瀏海,鼓譟說。


好吧!反正閒著也沒事。


我照著DM上面的地點,來到這「神秘社團」的活動教室。


活動教室外,凌亂且為數不少的鞋子被脫放在門外。


「很熱鬧嘛!」我心想。


探頭看教室,黑壓壓的一群學生,卻聽不見有人交談。


只見台下學生皆正襟危坐地拿著號碼牌,屏息看著台上閉目養神的老師。


整個教室充滿「神秘」不已的氛圍,肅穆的氣氛簡直就像宗教聚會!


在眾多的人頭中,我看見全身發抖的夏紹薰。


「這傢伙怎麼常在發抖?」我不禁噗哧。


夏紹薰僅捏著早已皺掉的號碼牌,腫起來的瞇瞇眼裡,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下一位是……」


梓焱老師依舊閉著眼睛,緩緩開口。


「二十六號,蘇建文。」


「啊!是顆粒奇啊?好好喔……」台下發出羨慕的聲音。


「咦?顆粒奇好像沒來?」有人開始轉頭探看。

「他沒來真是太好了,老師,宣布下一個吧!」有人竊喜。


「二十六號,蘇建文。」

梓焱老師沒有理會同學的竊竊私語,又唱了一次名。


一個滿身嘻哈掛飾,走台客街頭風的胖子從樓梯間著急地跑來,衝到教室門口。


「呼呼呼……」喘著氣,他隨意脫下了鞋子,躡手躡腳踏進教室。


「欸!現在是輪到誰啊?」


嘻哈胖子悄悄的問,被問的人嫉妒地瞪了他一眼。


「二十六號,蘇建文。」老師第三次唱名。


「有……有!」嘻哈胖子趕忙舉手喊,表情狂喜,像是中了樂透一樣。


他以輕巧的步伐越過重重人潮,來到梓焱老師面前。


「老師老師,我就是蘇建文!」


「喔!你就是顆粒奇啊?」


梓焱老師瞇著眼,推推厚重的眼鏡,看著顆粒奇,


「我有看到你在迎新宿營的活動中舞獅,還不錯嘛!」


「老師你慧眼識英雄!」顆粒奇不謙虛地說,露出得意的神色。


「哼!還不是輸給阿峰的大頭佛。」有人在底下吐嘈,原來是夏紹薰。


全場譁然大笑。


顆粒奇給了夏紹薰一個白眼。


「外面那個,要不要進來?」梓焱老師頭也不回地說。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


「要……」我緊張地脫鞋子踏進教室,隨便挑了角落的空位坐下。


當我坐定後,不小心接觸到顆粒奇放射狀的殺氣後,才發現身旁是夏紹薰。


顆粒奇白眼放送完畢,回頭,繼續畢恭畢敬看著老師。


「想問什麼?」梓焱老師緩緩張開眼,看著顆粒奇。


顆粒奇深吸一口氣,「感情。」。


「要算桃花,還是有對象?」梓焱老師不疾不徐地問。


「有!有對象!她叫小美豬!」顆粒奇兩眼發亮地說。


話才一出,底下紛紛發出噓聲。「班上這麼多人追她,你還差得遠哩!」


梓焱老師不理會台下的吐嘈,繼續問:「那你想看盤還是算牌?」


「可以都算嗎?」


顆粒奇羞紅了臉問,從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我有帶我和她的八字命盤喔!」


台下的抗議聲更多了。


「顆粒奇你這雜碎!」


「竟然來陰的,偷查小美豬的生辰!」


「我……我哪有!」顆粒奇辯駁,


「我是上她部落格看的好不好!你們想知道可以自己查啊!」


「雜碎!雜碎!」顯然他的辯解仍舊無法弭平民怨。


梓焱老師皺了一下眉頭。


「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想合盤,我不幹這種事。還是算牌吧!」


「嗯,好吧。」顆粒奇只好訕訕地把命盤收回口袋裡。


梓焱老師一個眼神示意,


一名看似助理的男學生便為老師打開公事包,


從裡頭拿出一塊方布和一個精緻雕花的小方盒,在桌上鋪好占卜陣式。


「看這些道具,應該是塔羅牌吧!」我喃喃自語道。


「妳太小看梓焱老師了!」夏紹薰突然傾過身來插嘴。


「喔?」我給了夏紹薰一個「不然是有多厲害啊?」的挑釁眼神,


夏紹薰只是轉過頭去,更專心地看著台上的占卜。


當梓焱老師把牌從盒子裡拿出來,我差一點昏倒!






「四……四色牌……」瞧!我都嚇到結巴了!






「是的,妳沒看錯!梓焱老師最擅長的,就是四色牌占卜。」


夏紹薰斬釘截鐵地說。











不愧是T.K.大學,只能說……名不虛傳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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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台同學!等等我呀!」夏紹薰從後頭追了上來。

一走進屋裡,我便被裡頭的闇黑和詭異的氣息給震懾住。

「砰!」「哇阿……」

我愕然地停下腳步,隱約聽到身旁四壁傳來陣陣轟隆聲及呻吟聲。

由於周身一片黑暗,我什麼也看不到,

只能勉強扶著牆,思肘著該往前還是駐足等待適應光線。

「英台同學!」黑暗裡,夏紹薰抓住了我的肩膀,

「這裡很危險的,請妳不要亂跑,一定要跟緊我!」

他用顫抖的氣音在我耳邊說。

「你的聲音聽起來也沒多可靠啊。」我輕輕撥開他的手,摸索著跟在他的身後。

我說過,我什麼都不怕,只怕黑。

黑,應該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東西」。

不管是蝙蝠、蟑螂、歹徒、阿飄、惡魔、貞子……,幾乎都是伴隨黑暗出現。

什麼,你說我沒事想太多、膽子太小?

才沒哩!我再次強調!我「只怕」黑!(認真貌)

「這裡不到非常時刻,是不會有光線的。」夏紹薰說,一面掩護著我前進。

「那我們來這幹嘛?」我緊抓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

「送公文。」夏紹薰簡短地說,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英……台……同……學……」他的聲音因為顫抖的緣故,聽來詭異不已。



一時間,我的腦中突然閃現小時候被抱去收驚時,廟裡的乩童即將起乩的畫面。

這傢伙……,該不會也是這種體質吧?



「幹嘛?」我強做鎮定地問。

夏紹薰的身子越顫越大,突然一凜,暫停了幾秒,緩緩地說:

「我……們……到……了!」

「你白癡啊!」我狠狠地敲了他的頭一下。

沒事害我白緊張!




夏紹薰低頭往牆面摸索一番,旋即扭開一扇門。

房內污濁的空氣撲面而來。

「是倉庫嗎?」我捏著鼻子,一邊揮開著眼前的灰塵。

只見房內四張雙層床上躺著兩個人,角落裡,有個人背對著我們,正在忙碌地點擊滑鼠。

「這裡是宿舍?」經過一番鉅細靡遺的推理,我問。

「算,也不算。」夏紹薰故做神秘地說。

「賣什麼關子啊?」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他雙手檔到臉前,很快地說:「等下出去再告訴妳。」

「這還差不多。」我悻悻地放下拳頭。



看床上兩個睡得像屍體一樣,我們也就大剌剌地走進房內。直達正在打電腦的那人面前。

「哇!好棒的擬真畫面!」

看見那人正在操控的電腦畫面,我忍不住讚嘆。

電腦螢幕顯示著TK大學的3D立體畫面,

隨著滑鼠的移動,畫面一步步推進著。

紅土操場、茅草草坪、桉樹林、帥嘴海產、女生宿舍……,

這些熟悉的校園場景翔實地一一呈現。

要不是那些教學大樓上盤旋著不明的飛行黑影,

地上流竄著類似血流成河的畫面,

而且整體色調泛著詭異的陰森感,

我真的會以為是有人拿著D8在拍攝。

「你在做什麼啊?」我好奇地問背對我們的電腦使用者。

可能是太專注了,他連理都不理我。

我好奇地又靠近螢幕了一些。

「噓。」夏紹薰機警地拉了我一下。

「危險來了!」他指了指電腦說。

只見畫面上出現了一對頂著光環、身穿情人裝的情侶,

帥哥美女的兩人手拉手,親暱地互餵冰淇淋走過,

氣氛甜蜜不已,背景音樂也奏著糖果般的歡愉。

兩人卿卿我我地走著,突然眼神一閃!

「登登登……」一陣恐怖音效響起,畫面突然暗了下來。

螢幕右方閃出一隻五官扭曲的巨大魔怪。

「有怪!快打!!!!」我緊張地大叫。

說時遲那時快,「砰!」的一聲,帥哥被轟得爆頭,腦漿併發。

沒一會便搖搖欲墜,應聲倒下。

「哇!好殘忍的遊戲!」我不禁驚呼。

這怪獸未免出招地太快,那兩人都還來不及掏出武器耶!



魔怪解決了男朋友,將視線移到美女的身上。

只見美女驚惶失措地逃跑,邊跑邊對怪物丟擲包包裡的東西。

粉餅盒、眼線筆、唇膏、吸油面紙……,

好像掏不完的化妝用品一一丟擲在魔怪身上,

魔怪也不閃躲,直接開啟狙擊模式,

目標緊緊鎖定美女那精緻卻驚惶的五官上。

魔怪對美女伸出了魔爪……。

「危險!」我忍不住大叫。

只聽見「嗶嗶啵啵」的聲音,

美女在魔怪的攻擊下,臉上的彩裝一一崩落瓦解,漸漸顯出毫不起眼的素顏。

「嗚……」畫面裡的美女頓時成為路人系,只得傷心掩面逃跑。

「好奇怪的遊戲。」我歪著頭,完全無法理解。




美女逃走後,空盪的校園畫面傳來勝利的樂聲。

原本盤旋在教學大樓的黑影也飛下,圍繞著魔怪演奏勝利的號角。

原來那些黑影也是魔怪,只是衣著不一樣。

這些飛行魔怪的身上不是穿鬆垮格子衫,

就是領口已脫線鬆垂到不行的系服。

「好奇怪的設定。」我不解地喃喃,卻又覺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在當大魔怪在享受勝利的歡呼時,

畫面左方突然開進一台大紅色的藍寶堅尼。

搶眼的紅色跑車伴隨著振奮人心的舞曲,直衝魔怪。

跑車在魔怪面前緊急剎車,跳下一個身材壯碩的美男子。

「帥啊!」我在心裡暗暗叫好。

原來剛剛那些只是開場,重頭戲現在才要開始。

「快呀!打倒他!!!」我興奮地握拳揮舞,夏紹薰下意識地跳開我身邊。

「啪擦!」魔怪二話不說,一腳踩扁了那台帥氣的跑車。

美男子回頭看跑車,眼神充滿復仇之火,

「我要你為你做的,付出代價!」美男子怒吼,從皮夾裡抽出一疊暗器,

「剎剎剎……」一片片如同忍者飛鏢的暗器嵌入魔怪的皮膚。

魔怪痛苦地掙扎著。

「哈哈!快死吧你!」我在旁邊搖旗吶喊。

豈料魔怪卻勉力站起,朝美男子兇狠一瞪,

「滋滋……」強大的青綠色幽光從魔怪眼中射出,

美男子不敵攻擊,頓時灰飛湮滅。




勝利的樂聲再度響起。魔怪一邊接受小魔怪的歡呼,一邊拔起身上的暗器。

「這什麼遊戲嘛!莫名其妙!」我楞楞地看著畫面,搖頭說。

「這叫『去死去死Online』。」背對我的玩家冷笑一聲,緩緩地轉過頭來。

「哇呀!」我不能克制地尖叫,手指發抖地指著他:「你……」

「哼哼……」他對著我繼續冷笑。

這玩家,長得跟畫面裡的魔怪簡直一模一樣啊!

除了魔怪沒有他臉上那副厚重的眼鏡外。

魔怪男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怎麼樣,妳也想玩嗎?」

我毫不考慮地搖頭。

畫面裡的魔怪除下身上的暗器,

原來美男子對他攻擊的那些薄片,是一張張銀行的信用卡。




「去死去死Online……」我突然理解這個遊戲的名稱。

「這分明是去死團用來發洩冤氣的遊戲嘛!」

「沒錯!妳挺有慧根。」魔怪男沒有表情地點頭,繼續回頭進行下一個關卡。

「什麼跟什麼嘛!」我仍在遊戲的震撼中久久無法自己。

「同學,這是教務處要我送來的公文。請你在下禮拜六前交回進度。」

夏紹薰沒有理會我,戰戰兢兢地將背包裡的公文交給魔怪男。

「知道了。放在旁邊吧!」魔怪男盯著電腦,淡淡地說。

「是!」夏紹薰應聲放下,拉著我速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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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才剛走出教室,身後便傳來一句親切的叫喊:

「請問妳是英台同學嗎?」

「呃……」雖然是親切又溫柔的呼喚,我的名字卻引來了許多人的側目,

讓我不知該不該回頭才好。

我頓了頓腳步,決定加快步伐離開。

「欸!別走啊!」那人從後頭追來,我下意識加速跑遠,

「欸!等等我!」那人仍舊鍥而不捨地追來。

「英台同學!等等我!等等我呀!」跑到最後,我倆演變成追逐場面。



路旁觀戰的人忍不住閒語起來。

「哈哈!妳看!有人在追英台耶!你說那是梁山伯還是馬文才!」

「噗哧!哪有人撲蝶跑這麼快的!」

「唷!跑這麼快,說不定他們等下就拿出紙鳶來放了。」

「好浪漫喔!哈哈哈……」




我氣得停下腳步,怒吼:「你們給我閉嘴!」

圍觀的人群裝沒事地迅速離開現場。

唉!原本只想低調走開,反而引來更多注目!

都怪我那浪漫老媽取的「好名字」啦!

「找我幹嘛?」我沒好氣地回頭瞪向剛才叫我,

害我成為「校園焦點」(簡稱笑點)的始作俑者。

啊?竟然是個男的!本來聽他嗓音還以為是女低音哩。

「妳別這麼兇嘛!英台同學!」眼前的高瘦男子一臉委屈地看著我。

看他的身高,至少有185公分吧?

我依舊板著臉。「有話快說。我可不想更多人來圍觀。」

他彆扭地扭扭身子,「嗯,那個……我叫夏紹薰,是妳在班上的學伴。」

「喔。學伴。」我不太感興趣地瞥了他一眼。「所以呢?」

「沒啦!那不重要。」他傻呵呵地搔搔頭。

「那我走了。」我毫不考慮地轉頭便要走。

「等等!」夏紹薰搶先一步擋住我。「我是來找妳去打工的。」

「打工?」我頓了一下,旋即說:「我沒有應徵工作哪來的打工?」

「是這樣的。學校每個月會給外籍生特別津貼,

妳是交換學生過來的,同樣也可領每個月一萬的補助。」

他滿頭大汗地拿起手上的牛皮紙袋,從裡頭抽出資料紙。

「這麼好喔?」不問原籍地就可以領津貼?台灣真是有人情味的地方!

「不過……」

我就知道一定有但書。

「不過什麼?」我問。

「不過妳每個禮拜得從事校園服務十小時,才能領這筆錢。」

每週十小時,算一算每天只要工作兩小時,還能週休二日,算來時薪頗高的。

「OK啊!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我豪爽地問。

夏紹薰朝我一笑,擠出深深的酒窩,「我來正是要帶妳去。」

「那走吧!」諒他也不敢騙我,於是我問也沒問,便跟在他後頭。

走過紅土操場,踩過茅草草坪,夏紹薰帶著我走入綠油油的桉樹林裡,

眼見身旁景色越來越荒涼,光線越來越暗,我開始感到內心惶惶不已。

我這人什麼都不怕,就怕黑。



「喂!你要帶我走去哪裡?」我索性停下腳步,鼓起勇氣問。

「當然是……,」夏紹薰緩緩轉過頭,瞇著眼,嘴角微微勾起。「帶妳去『工作』囉!」

「啊剎!」我飛身一踢,一腳踢中他的左臉。

「呃啊……」他應聲倒在樹葉堆裡,撫著左臉,含糊不清地說:

「英台同學……妳……妳幹嘛踢我?」

「誰叫你不安好心!」我兇狠地往前揪住他的領口,正打算補他一拳……

他雙手慌張地在臉前揮舞,「別……別打啊……我真的是要帶妳去工作啊!」

我再度掄起拳頭,「還敢說!看你一臉色瞇瞇的樣子!我看了就有氣!」

「冤枉啊!我……」他停下亂晃的雙手,指著瞇起的雙眼,

「我不是色瞇瞇,是被小黑蚊叮的啦!」

我仔細一看,他雙眼還真腫得不像話。

「算我誤會你!」我對他伸出手,「起來!」

「謝謝。」他被我蠻力拉起,一時間還站不穩。

挺有禮貌的,被我打還跟我說「謝謝」。

他起身後拍拍屁股的落葉灰塵,「那個……英台同學,以後要打我前,請先問過小黑蚊。」

怎麼,我才剛想誇他,他又賣乖啦?

我冷冷地舉起握著的拳頭,「少囉唆,快帶我去工作的地方!」




「是是是!」他忙不迭地往前快步走去,帶我來到一處看來老舊的木造建築。

「就是這裡了。」夏紹薰終於鬆了口氣,停下腳步對我說。

「這啥鬼地方?」我疑惑又不解。

「嗚哼哼……」夏紹薰沒答我,只是陰森地笑了幾聲。

「啊剎!」我頭也沒回地,往他右臉踢去。

「英台同學!妳幹嘛又踢我?」他倒在一片沙土上,委屈不已。

我看見他那兩片速成的「香腸嘴」,知道又是小黑蚊的傑作。

「誰叫你沒事在那笑!」

「我真的是帶妳來工作的嘛!」他揉揉發腫的兩頰。

「我也只是告訴你我穿幾號鞋啊!」我學宗師李小龍刷刷鼻頭,「記住啦!」

我走到木造建築的門口,發現上頭懸了一個匾額。

上頭寫了三個字。




大‧宅‧門。






「這啥鬼地方?」我疑惑又不解。

「妳進去……就知道了……。」夏紹薰瞇著眼,腫著香腸嘴說。

「啊剎!」

「呃啊……」

我推開門,走入這棟詭異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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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請挑出以下不正確的成語用法:

A. 「喂!起床了!你們以為自己是『睡美人』呀!」

B. 杜老師說:『看到小朋友寫作業太草率,我就可以運用成語對他說,你不要像『三隻小豬』的老大。』

C. 恭喜張主任今天榮譽退休,他對我們公司的貢獻,只能用「罄竹難書」四個字來形容。

D. 辭典裡,「地下有知」這句成語意思是「人死後還有知覺」!所以我偷捏過世的人他們也會痛。


以上何者為不正確的成語用法?並請寫出原因。」




2.立委質疑國小學童的書包竟可重達十五公斤,有影響孩童發育之虞,

有立委建議學校應廣設置物櫃;

還有官員提議可將書包背到胸前避免駝背的不良姿勢;

更有斯巴達使者獻計:加強學童的重量訓練,以準備在2008奧運出賽舉重項目為台灣爭光。

請問以上建議何者可行?不恰當之處在哪?並寫出你的改善之方。





拜託,這什麼鬼題目啊?

裡面每一個選項幾乎都擺明了在唬爛,這不是要我寫到死嗎?

看旁邊的同學揮汗疾書的拼命模樣,

我更加肯定,當初會答應來T.K.大學交換學生,真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事。

我從識字開始就使盡吃奶的力量接觸外語,

為的就是圓老爸老媽送我去當小留學生的夢想。

我好不容易在國小畢業後被送去國外唸書,

以為可以就在國外落地生根,當個外語流利、舉止大方的ABC,

沒想到在大一時一時好奇跑去參加學校舉辦的「交換學生資格考」,

繞了一圈,竟又考回來台灣的學校。




當初參加「交換學生資格考」時,

一見考題竟是繁體中文,我就有一種詭異的預感:

這次參加交換學生的姊妹校肯定是華語國家,

不過,若是大陸的大學,怎可能不使用簡體呢?

啊哈,該不會是在耍神秘吧?嘿,學校還真淘氣。

結果我以記憶中殘存的華語知識,流利地寫下了每一題的答案。

幾個月後,我接獲了准許交換的資格通知,

然後,我繞了一圈,考回暌違近十年的台灣的學校。




Taiwan Kingdom University,又名:T.K.大學,

一個在官方資料裡不存在的大學,

卻聽說是海內外學生都想擠破頭考進來的秘密學術殿堂。

這所學校自創校以來一直保持著神秘的色彩,想要入學的學子們如過江之鯽,

但光是成績好還不夠,還得通過個人身家背景的徵信資格才行。

我不明白,我們家的行業很普通啊?

怎麼我可以通過T.K.大學的遴選考進來?

我承認我爸媽很「愛台灣」,他們把我送出國後執意要繼續留在台灣打拼事業。

好吧,如果爸媽「愛台灣」也算符合T.K.大學招生的條件的話……。




「同學,妳寫完了嗎?交卷時間快到囉,怎麼在發呆呢?」

耳邊傳來監考人員的聲音,我一抬頭,看到一名穿著火辣的女生站在我的座位旁。

看見她犀利中帶點關愛的眼神,我突然感到緊張,「老……老師,我覺得這題目有點奇怪,所以……」

她看我怔住的模樣,突然仰頭豪邁大笑,

「哈哈,我不是老老師啦!妳看我勁辣的打扮,妳說會像老師嗎?

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妳叫我小咪姊就好了。」



「哇,是小咪姊耶!比傳聞中還正說!」

「你別肖想了啦!她現在早就有牛糞了,輪不到你啦。」

「你少囉唆……!」

小咪姊話才說完,身邊一群外籍男學生便開始耳語。

哇,莫非小咪姊是校園名人,怎麼她一講自己的名字就這麼多人知道?

還有,我不解的是,這麼正的女生怎麼江湖味這麼濃啊?

「喔……小……小咪姊……,妳……妳好……」我還是有點緊張。

「哈哈,我是小咪,不是小小咪。」她輕輕搭了一下我的肩膀,在我桌上放了片仙渣糖,對我眨眨眼。「妳不要緊張,好好寫。很簡單的。」

我撕開包裝,將那片仙渣糖放入口中。

嗯,甜甜鹹鹹的,讓我想起了童年生病,爸媽要騙我喝中藥時,總是拿片仙渣糖哄我說:「乖,喝完藥就給妳吃仙渣糖。」

小時候為了要嚐仙渣糖那種甜甜鹹鹹的迷人滋味,我捏鼻喝下了無數碗苦口中藥。

後來到國外留學,就再也沒機會吃到這種東西。

說也奇妙,我吃下去後彷彿如有神助,竟在最後十分鐘行雲流水地寫完了整張試卷,尤其是題為「印象‧台灣」的作文,要不是鐘聲響,我根本寫到欲罷不能。



「好,鐘聲響,請坐最後面同學把該排考卷收上來給我。」

小咪姊在台上說,每個人都停下筆,等待收卷。

「欸欸,看妳吃仙渣糖陶醉的樣子,妳該不會是台灣土身土長的台妹,故意混水摸魚來參加外籍生的分級考吧?」

一個褐髮藍眼的外籍生,用字正腔圓的華語問我。

“Répétez encore une fois , SVP!”(你說什麼?請再說一遍。)

「啊?妳會說法語?」褐髮藍眼很驚訝。

“Ja. Freut mich, Sie kennen zu lernen.”(是,很高興認識你。)

「哇,還會講德文?」旁邊的高鼻黑髮也很吃驚。

「欸,妳到底是哪一國的人啊?」坐前面的金髮捲毛男終於忍不住回頭問。

我笑笑不語。



突然,台上的小咪姊揚起一張考卷往台下問:

「咦?這張學號961438的考卷是誰的,忘了寫名字喔。」

961438……啊?那不就是我學號嗎?

我馬上舉手,起身跑去台前補寫名字。

「咦?妳叫英台啊?真好聽耶!」小咪姊看著我一筆一畫將名字寫下。

「英台?是那個梁山伯與祝英台裡面的英台嗎?我最喜歡那個故事了,好美的名字喔!」

金髮捲毛男雙手緊握,陶醉地眨著他晶亮的大眼。

「你說什麼『注音台』?

我聽過『嘻哈台』、『復古台』、『臭老台』就是沒聽過『注音台』說。

欸,『注音台』是不是那種愛寫注音文的台客台妹啊?」

褐髮藍眼很感興趣地問。

金髮捲毛男覺得他超煞風景,翻翻白眼說:

「拜託,梁山伯與祝英台是一段淒美的愛情傳說,才不是什麼分類咧!」

我聽他們對話,差點爆笑出來。

不行,忍住,忍住,出了廁所再笑。不過真的很天真耶,噗……



我寫完欲走,小咪姊拉住我的手。「欸,等等,妳忘了寫姓氏喔。」

因為在國外太習慣把名字寫前面,

加上又聽到同學們爆笑的對話,我壓根忘了要補上姓氏。

「喔,好。」我臉紅地在名字前補上一個字。

小咪姊好奇地往考卷一瞧,「朱?」

「小咪姊,妳怎麼罵人家是豬啊?」高鼻黑髮挺身而出為我打抱不平。

「沒啊,我是說她姓朱。」

「有一個徐純美,這下又來個朱英台,我看妳們班熱鬧了。」

台上,另一位男性的監考人員對小咪姊說。

小咪姊笑笑,「是啊,虎哥學長。」

「英台耶,那不就是正港『台妹』嗎?哈哈……台妹台妹……」身後突然傳來訕笑聲。

「對啦,我叫朱英台。因為我媽是黃梅調迷,她嫁不到姓祝的只好嫁給我爸,反正念起來很像。這樣解釋清楚嗎?」

搞什麼啊,把我當笑話看嗎?

我早就跟老媽抗議說要改名了,

老媽卻總是安慰我說這名字的筆畫和我的八字配得超完美,是個再好不過的名字。

國小時還沒什麼人笑我,中學在國外念也沒被笑過,

誰料現在「不小心」回國當交換學生,竟被一個外籍生給消遣。

我越想越氣,乾脆甩門而出,留下滿室的尷尬和竊竊的笑聲。

隱約中,我聽見有人用法語說:「Rien n'est plus clair!(再清楚不過了。)」

我感謝他。

卻也更加肯定,當初會答應來T.K.大學交換學生,真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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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樓層鍵的他,一轉身,便看見那個面目猙獰的兇手。

兇手滿佈血絲的眼睇著他,空洞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情緒。

怎麼?是太大膽了嗎?這個兇手竟然對兇殺目擊者無動於衷?

看著兇手毫無恐嚇的眼神,他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可能逃過一劫。

不對!眼前這個可是犯下兇殺案件的歹徒啊!

雖然他的眼神沒有殺意,但不能代表他對自己沒有威脅啊!

「不行,我可得小心為上。」他想。



他偷偷地端詳兇手的臉。

兇手有著讓人過目一百次也難以記得的平凡五官,

怎麼看都難以想像他會是個殺人犯。

剛犯下兇案的他,臉色蒼白。空洞的眼神下,口微張,彷彿在無聲地控訴些什麼。

老實說,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同情起兇手來了。

會是什麼樣的理由激起他的殺意呢?

是失業、負債或是感情糾紛才讓他走入絕路呢?

犯殺人罪可是很重的吶!他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呢?

正當他的同情心開始氾濫時,電梯突然「鏗」一聲,故障了。

「救命!我不要和這兇手關在一起!」他想呼救,卻啞著口叫不出聲。

看來,兇手已經盯上了他。








「天啊!來人啊!快報警!」才剛撬開電梯門,圍觀的群眾便慌了起來。

他的腳懸在半空,公事包掉落在地上,銀行催繳卡費的通知單散落得滿地都是。

「又是一個卡奴!」

警方搖搖頭,剪斷他綁在電梯天花板樑柱上的領帶,將他抱了下來。

在他被抬出電梯時,他又看見了那個兇手。

「兇……手……」他想叫,卻叫不出來。
















沒有人可以逮捕那個,躲在鏡子裡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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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允泰往棉被裡一瞧,嚇得忍不住大叫。

我坐在家中的電腦前,看著Webcam所攝錄的影像,笑了出聲。

我一直有個習慣。極度潔癖的我,不容許任何人未經我的同意便擅自進入我的房間,

所以我在家裡和宿舍房間都裝有一台二十四小時全天候攝錄的Webcam,

彼此連線好讓我監控我的「領土」。

即使出門,我也會讓我的4G手機保持著「SNG」的連線狀態。

我這習慣沒有人知道,所以我的家人和室友都很好奇,

明明我不在家,卻總知道誰進過我房間、動過哪些東西。

有時甚至一開我房門,我的電話便無時差地追緝而來。

所以久了,他們自然不敢輕易進入我的房間。

就只有允泰這個白目,對我的禁忌視若無睹。

他就是敢從外頭回來全身臭汗的時候,

一腳踏入我房間問我冰箱有沒有什麼好喝的可以給他解渴;

他就是敢洗完澡頭上腳底還濕淋淋的時候,一腳踏入我房間跟我借吹風機;

他就是敢拎著味道嗆死人的臭豆腐和滷味,一腳踏入我房間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也就是因為他的白目和爽朗,不把我當怪人看的他,成了我第一個朋友。

不過,把馬子帶回我房間,這未免也太超過了些。

幸好我在房裡佈了一些局。我想,這些,夠給他「驚喜」了。

「照你這麼說,他一直有輕生的念頭囉?」

宿舍的門突然被打開,房東領著幾個平頭造型的男人走了進來。

允泰一聽到有人進門,連滾帶爬地從我房間跑出來求救。

「救……救命!啊……房東先生、警察先生……房裡有……」

「別慌,我們正是為這案子來的。」警察戴著手套,眼神犀利地四望宿舍的一切。

「案子?」允泰覺得莫名其妙,頓了一下又拉了警察的手臂,

「那個……,我女友在房裡被……」

「噓。」警察皺著鼻子嗅了嗅,「這房子就是第一現場吧?」

「不會吧?」房東臉色發青,手上的那串鑰匙不斷發抖。「這樣我房子怎麼租得出去?」

「不是。」一個冷靜的聲音從警察的身後傳出。

眾人望向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個矮小蒼白的男子。

是王偉宸,我認識。

他怎麼會和警察一起來宿舍?

「這裡不是第一現場。」

偉宸毫無懼色地舉起上銬的雙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鏡。

「我說過了。這裡只是最後『藏寶』的地點。」

「好,那你再將這個案子重複一遍。」警察說。

「我……可不可以不要留在這裡聽?」房東顫抖著嘴唇,欲走還留地看著警察。

「不行,這是你的屋子。難道你不想知道房客的下落?」

警察面無表情地說,話語卻充滿了威脅性。

「我……」房東沒再多說什麼,無奈地定下腳步。

警察看看不敢輕舉妄動的房東,又看看偉宸,下了命令。「好了,你可以說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跟陳魄廷在網路上的『超自然體驗家族』已經認識一年多了,

從我認識他之初,他就已經有嚴重的躁鬱症。」

偉宸低頭,盯著地上,突然蹲下。

「喂!你幹什麼?」警察和房東都緊張起來。

偉宸拿著地上撿起的頭髮,說:

「魄廷是個完美主義者,他有嚴重的潔癖,看到地上有一根頭髮都會受不了。」

原來只是撿頭髮,其他人鬆了一口氣。

允泰跳出來附和,「沒錯。我是魄廷的室友。

魄廷的潔癖嚴重到,只要讓他撿到一根頭髮,

他就會跪在地上用抹布把看得到的地板都擦一遍。」

「這麼說,他會得躁鬱症跟他的性格有很密切的關係囉。」警察說。

「我們可不可以等等再討論他的病史?

我的女友在房間裡,正被一條怪棉被給捲住,請你們好心點,先救救她吧!」

允泰拉著房東的手便往我房裡走,警察和偉宸跟在後頭繼續對話。

偉宸:「魄廷和我對於靈魂和一些超自然現象都很有興趣。

他曾經不止一次跟我透露想輕生的念頭,求我完成他的心願。」

警察:「他為什麼找上你?」

偉宸:「他知道我念醫學院,可以就近取得一些藥物。」

警察:「像是……氰酸鉀?」

「是的。」

「那不是管制藥品嗎?」

「我舅舅是養殖漁民,他一直有用稀釋的氰酸鉀清洗魚塭的習慣,

所以我要取得氰酸鉀,並不難。」

「所以……」

「所以當魄廷第N次對我提出輕生的念頭,而我看他活著這麼痛苦時,我便決定幫他。」

「這我知道。他有手寫一封遺書給你,希望你能幫他,並且……」

偉宸:「是的。正如你在遺書上看到的。

他在決定自殺後寫了信給我,希望我在他死後幫他完成心願。」

「艾倫……艾倫……妳撐著點……我找人來了。」

允泰搖晃早已失神的小馬子,拉開棉被的被單,

「房東你看,裡頭這玩意把我女友的頭髮給纏住了……」

「啊……這什麼玩意?」房東蹲下一看,嚇得差點跌倒。

「這是……」偉宸詭異地笑了笑。

「這不是羊毛被嗎?裡頭怎麼都是黑的?好像人的頭髮,好噁心……」

房東抽出一縷黑色的毛髮,放在手心端詳。

「慢著!別破壞命案現場!」警察喝止。

「命案!」房東一聽到這兩個字,當下將手上的怪玩意丟掉。

「那天,他到我宿舍找我,

跟我說了他的自殺計畫後,我便帶著他到解剖室去。」偉宸說。

「你帶著他去解剖室?」警察問。

偉宸:「是的。魄廷是個謹慎的人,他非得看到我的刀法才會放心把自己交給我。」

「所以他的自殺計畫是……?」警察問。

偉宸:「他對這世界的不完美感到厭倦,卻又捨不得放下他所擁有的東西,

所以他要我在他死後,幫他做一件事。」

「說仔細點。」警察說。

「我是負責解剖室的研究生,所以我可以在不打擾上課的情況下自由出入解剖室。

寒假裡沒有人會使用這教室,所以我們開門進去也沒有關係。

由於寒假裡沒有解剖課,我沒有辦法取得大體可以向他展示我的刀法,

所以我只好拉出幾具我『處理』過的大體,讓他先『鑑定鑑定』我的技術。」

偉宸微微苦笑:「他看過那些冰凍且解剖過的大體,並不是很滿意。

他說他沒親眼看我切割,不能全然相信我的技術。」

警察:「那麼你後來怎麼證明?」

「他要我卸下他的手臂試試。」

「什麼?」允泰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未免太瘋狂了吧?」

房東也瞪大了眼:「所以你?」

偉宸點點頭,「就真的做了。」

「啊?」允泰握緊了小馬子的手,嘴唇顫抖著。

「我在他手臂束上繃帶,為他打了局部的麻藥,

確定藥效發作後,當著他的面,將他的手臂卸下。」

「真的假的?你不怕藥效太強,麻藥讓他昏迷不醒?」

偉宸聳聳肩。「那也沒關係,反正他都寫好遺書了。」

「冷血!」允泰說著,站起來想揍偉宸,警察揮手制止。「繼續說。」

「我卸下他上手臂後,馬上用沾滿凝血劑的紗布蓋上他的傷口。

那是一種新型的蛋白質溶劑,可以在短數秒內止血,很好用。」

偉宸說:「他躺在解剖台上看我俐落的刀法,很是滿意。

於是,便要求我給他服藥。」

「你為什麼願意幫助他自殺?」警察問。

「我說過了,我看他活著很痛苦,所以才想幫他。

我自己也有點輕微的強迫症,我知道那種強烈的不適應感有多痛苦。

再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朋友,該說的該勸的我都做過了,

最後唯一能幫他的,就是幫他實現心願。」

警察:「我們搜到你家有一份陳魄廷死亡過程的紀錄表,那是做什麼用的?」

「我說過,我和魄廷對於靈魂這方面很有興趣。

所以他希望我可以在他死亡過程中,記錄下靈魂方面之類的變化。

我安排他躺在可以測量體重的解剖台上,然後開始錄下他服用氰酸鉀後的狀態。

可惜的是,他在死亡過程中,我並沒有錄到傳說中會冉冉升起的『靈魂』。」

偉宸失望地嘆了口氣,

「待他完全沒有生命跡象後,

我為他施打了全身性的凝血劑,然後將他推入冰櫃,

兩天後,我依照他的遺願回來解剖他,將他的肢體一一卸下,帶回分批宿舍裡。」

「宿舍,你是說這裡?」房東咬著的嘴唇乾裂地,微微滲著血。

「是的。」

「那天,我是用手機的錄影功能和魄廷的電腦連線路下。

我第一次來到他房間,目的便是將那天的影像從他電腦中移除,

並在我離開後繼續讓他保持錄影的狀態。

因為,這也是他的遺願之一。」

警察:「你不是說你有分批帶他的屍塊回來?」

「喔,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有帶來一部份屍塊。

當然,那是已經用防腐技術處理過的,而且還用真空包裝得非常緊密,

所以放很久也不會變質。

況且魄廷的房間一年四季都開空調和除濕,實在是保存屍體的好地方。」

警察:「指出那些屍塊的地點。」

偉宸不置可否,走到沙發旁,使力地推開沙發,

找出藏在沙發後頭的布套拉鍊,拉開。

「嘔……」房東看了忍不住乾嘔出聲。

喂!喂!可別真的吐在我房間吶!

「那是……魄廷的……」允泰抖著手,指著沒有遮蓋的沙發。

好害羞喔!被找到了啦!

警察蹲在沙發旁,看著我窩在沙發彈簧間的蜷曲雙腿:

「嗯,是陳魄廷的下肢。其他部分呢?」

偉宸:「他有指定如何處理的部分我有先照著做,譬如眼珠子鑲在天花板的燈座裡……」

允泰恐懼地抬頭,嘴裡喃喃自語:「難怪艾倫說有燈會一閃一閃、有東西在爬……」

偉宸:「他身上比較大塊一點的脂肪,我將他溶解處理成肥皂和沐浴乳……」

「所以浴室裡的氣味,嘔……」允泰簡直不敢正眼看浴室。

「而他最重要的頭部,我按照他的遺願,將他的頭皮卸下,縫在這裡。」

偉宸指著毛絮外露的被單。

警察向前探看,用戴了手套的手,翻看裡頭的毛絮,找到我帶著微笑的頭皮。

「太不可思議了!這位小姐的頭髮是怎麼和陳魄廷的頭髮纏在一起的?」警察驚呼。

我得意地揚了嘴角。

偉宸:「其他的,我還沒想好怎麼收拾的,就放在冰箱裡。」

房東戰戰兢兢地打開冰箱,果然看到「一部份」的我在裡頭。

唉!真可惜!要不是空間太小,我真想舉手跟他說「Hi」!

警察露出複雜的表情,

好像很欣喜案情有了進展,又很受不了這案子手法上的「非常態」。

「你說,那天你離開後讓電腦保持錄影的狀態,陳魄廷為什麼要這麼做?」警察問。

偉宸:「魄廷他不喜歡讓人動他的房間,

所以他用兩台電腦錄下他家和宿舍的影像,杜絕任何人動他的空間。」

「那我們今天來他的房間不就……」允泰不敢繼續說下去。

警察沉吟了一會,伸手將電腦螢幕打開。

空曠的電腦桌面上沒有一個視窗。

「錄影還在繼續嗎?」警察問。

「在這。得按下才會看到視窗。」偉宸移動滑鼠,點下一個圖示。

頓時,所有的人都驚駭地無法移動視線。

跳出的兩個視窗裡,一個,是我家的場景,

而我,浮在電腦桌前,咧開沒有臉皮的嘴,對著大家笑著打招呼。

另一個視窗,是照著大家都在的我的宿舍裡。

我,從大家的背後,緩緩走到電腦桌前來。

當然,用的是我蜷曲在沙發裡的那雙腿。

真空袋裡的那雙腿。

嘖。腳卡在袋子裡,還真難走。

「有……有鬼!」大夥驚惶地想要逃跑,卻動也不能動。

視窗裡很明顯地映照出,我的手臂正用力地抱住大家。

「為什麼……為什麼……」允泰失控大吼。

他的視線飄向沙發,

我的腿仍好端端地窩在沙發裡沒動,而自己身上也什麼都沒有,

但電腦裡的影像卻和無法和他肉眼同步運作。

這傻小子。

我拼命用我沒有臉皮的五官以豐富的表情講解給他聽,

他卻崩潰地閉上眼睛狂搖頭。

「太……太棒了!這就是靈異錄影啊……」

偉宸緩緩笑開嘴,感動地自言自語:

「魄廷……我們成功了呀……魄廷……」

還是偉宸聰明。

「今天是陳魄廷死亡的第四十九日,全案宣告偵破。」

警察對著仍在錄音的隨身碟說,幾乎無力伸手按下請求救援的對講機。

「第四十九日,魄廷……你真的回來了……」偉宸似哭似笑地說。

「來當一輩子的室友……」

我在電腦前用血肉模糊的臉龐,真誠地對著螢幕前的所有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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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泰走入浴室,不禁皺了皺鼻子,

「怎麼味道這麼重?早跟魄廷說過浴室不需要用鹽酸刷,他就是不聽。

唉,他的潔癖真是沒藥救了!」

允泰打開蓮蓬頭,抓起一瓶沐浴精,用力擠了好幾灘在地上,

隨手刷了刷,試圖蓋過浴室嗆人的消毒氣味。

「怎麼連沐浴精味道都這麼怪?這哪個牌子的啊?」

允泰皺眉,邊刷地邊抱怨:

「我浴室雖然長了些滑不溜丟的苔,但至少沐浴精是香的,哪像這味道……噁……」

「允泰……」小馬子突然慌張地跑來,

「房間裡的燈好怪,一閃一閃的。燈裡面好像有蟲子在爬……」

「算了,不刷了!」允泰丟下手上的刷子和蓮蓬頭,腳也沒擦便濕淋淋地跑出浴室。

「妳說天花板這盞?」

「嗯。」小馬子戰戰兢兢地躲在允泰的背後。

允泰插著腰站在燈下,「哪有,好好的啊,哪有一閃一閃?」

「可是剛才……」

允泰愛憐地捏捏小馬子的鼻子,

「唉唷,妳這小腦袋瓜怎麼這麼愛幻想?

算了,我們澡也別洗啦,直接辦正事吧!」

「不要!這裡好奇怪,好像一直有人在看我們!」

小馬子說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躲著,揚起嘴角笑了笑。

「妳真是……」允泰腹中的慾火被點了又澆熄,無奈又有點小生氣。

「那關燈,關燈總行了吧?誰都看不到誰。」

「可是……」

允泰不等小馬子答應,俐落地按下牆上的燈的開關。

剎時,我們三人眼前一片漆黑。

只剩電腦螢幕上的Webcam閃著微弱的紅光。

還好允泰他們並沒有發現,自顧自地在我平整舒適床上恣情放縱著。

黑暗裡,我敏銳地嗅著那小女孩的髮香。

是種帶著水果味的香氣,近距離聞起來更是迷人。

「啊……有人!有人抓我的頭髮!」

小馬子整個人失控地,連同棉被一起滾下床。

允泰伸手,卻還是來不及抓住她。「艾倫!」

小馬子的頭直直地朝地上撞去,卻發出「噗」的一陣悶聲。

她的頭被埋在棉被裡頭。

「艾倫!艾倫!」允泰跳下床,欲將小馬子的身子拉起,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反作用力。

棉被將小馬子的身子裹得密不通風,就連頭皮腳尖也看不到。

無論允泰怎麼拉,都徒勞無功。

經過了一番努力拉扯之後,棉被仍是如蟲繭一般緊縛著允泰的小馬子。

允泰拉得全身脫力,無奈地看著棉被裡的小馬子越來越弱的掙扎。

他癱坐在地,痛苦地緊握雙手,

突然,燈閃了兩下,他像是靈機一動,忽地站了起來。

他走到我的電腦桌抽屜旁,從裡頭拿出剪刀。

他打算把棉被剪破。

當他持著剪刀回到棉被旁,小馬子的腿突然「蹬」了出來。

允泰丟下手上的剪刀,奮力抓住小馬子的腳,把她從棉被裡給拉了出來。

小馬子被拉出棉被的時候,渾身是汗,

身上的衣服竟像被野獸咬過一般,殘破不堪。

而且最詭異的是,她的頭髮像是被扯進棉被一樣,整個頭皮貼在被單上,不得動彈。

「允泰,救我……」小馬子無力地求救著。

允泰努力將小馬子的頭髮和被單分開,

但裡頭似乎像是有人與他角力一般,任憑他怎麼使力,還是落得一身狼狽。

於是,他開始翻找棉被的四個角落,打算找被單的拉鍊口。

「魄廷,有你的,這種鬼棉被也被你給買到!」

允泰找到拉鍊口,露出即將破關前的笑容,伸手捏住拉鍊,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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