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惡搞小說:你好,我是飄飄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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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那還是無緣好,省得還要跑這麼遠
 
  「承上集,你是怎麼進我家的?」草莓撞妹皺著眉問道。
  「我現在是鬼,當然是飄進來的,難道我還要按門鈴叫妳媽來開門嗎?精明點!現在女主角都不能是花瓶耶!」我聳聳肩。
 
  「啊?鬼?那就表示我剛剛,真的撞……撞到你了?」撞妹退後撞到牆壁,低著頭難過地說:「那我這泡芙不是白買了?」
  「當然是真的啊!我只是外表比較堅強!」我摸著胸口感傷地說。撞妹聽完抬起頭看我:「那……你現在是來索命的唷?」
 
  索命?那多無聊啊?今天我被她撞死還可以來找她報仇,那我把她弄死她不就沒有東西可以報仇?這太可憐了,將心比心,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當然,我是來索命,順便繳房租,然後和房東拿鑰匙的。」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嚇嚇她先。
 
  「不要啦,人家也不是故意撞你的呀!是你突然走出來的,說不定你是自己踩到香蕉皮跌倒摔死的,說不定是路邊有人突然發射魔貫光殺砲……喂!魔貫光殺砲是什麼東西呀?不要亂編台詞好不好?」撞妹開始耍起賴來。唉,現在年輕人真是沒擔當。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沒說妳是故意的,妳看過那個鬼索命會端端正正坐在妳家客廳等妳的?沒有嘛。乖。」我稍微安撫一下她,要是她激動起來我拿不到鑰匙,就本末倒置了。
  「真的?所以你決定原諒我囉?」撞妹輕咬著嘴唇瞪大眼睛。
  「當然迷有。」我學搖頭娃娃規律地搖搖頭。
  「唉唷,那你還想怎麼樣啊?」她一臉無辜狀的撒嬌。
  「幫我拿鑰匙,房間的鑰匙。」為了節省篇幅,我一語道破。
  「什麼鑰匙?」撞妹疑惑問。
  「我住妳家樓下套房啊,你媽有備份鑰匙,幫忙找給我吧。」
  「啊?住樓下?水桶腰那間?你幹嘛不自己飄進去?」
  「這妳不懂,現在鬼回不了自己家和大學生約會都遲到一樣是趨勢,我也很無奈!唉。」我學編輯深深嘆一口氣。
 
  「可是我不知道她放哪裡耶,那我要去問她嗎?」撞妹面有難色地回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要怎麼問?
  「媽咪媽咪跟妳說唷,剛剛我撞死人了捏;他剛剛還變成鬼跟我要房間鑰匙,妳拿給我好不好?」像這樣?
 
  「妳覺得這可行嗎?我們不是搞笑小說;而且一點也不好笑,至少最後加一句天大地大台科大吧?」我無奈道。
  「不行吧。搞笑漫畫出現這一格馬上被腰斬。」她搖頭。
 
  「那就對了。而且雖然我不跟妳計較,但不代表觀眾讀者還是檢察官律師都不會計較,畢竟像我這麼開明的並不多;而且把人弄趴之後劇情可以無視繼續發展的通常是B級小說,妳不會希望自己只有B吧?」我補充說道。
 
  「呃?我是希望小一點啦。」撞妹似乎沒抓到重點。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只能妳知道我知道還有正在看這篇的宅宅知道,再被其他人發現的話妳就慘了。」我補充說明。
 
  「那鑰匙怎麼辦?」「我有一個方法。」我立即回道。
 
  如果我沒搞錯,房東太太是聽不到我聲音的,所以我簡單明白地把計畫說了一遍。我是個研究生,研究生的訓練就是把簡單的問題弄得很複雜,把很複雜的問題弄成給別人回答,這次的不敬業實在是情非得已。
 
  「老媽?妳睡了嗎?」於是,撞妹走到沙發旁,輕輕喊著。
  看來歐肥真的是她媽。
  可是有一個問題,歐肥姓歐是吧?那撞妹怎麼會姓蕭呢?應該姓撞的啊?而且,女兒跟我同名,當年她和我簽房子契約的時候怎麼沒有一點詫異呢?這冥冥之中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璇璇?怎麼這麼晚回來?怎麼了嗎?」歐肥一臉睡眼惺忪,看來她家鬧鬼所以沒睡好。
  「樓下是不是有個房客和我名字一樣的啊?」撞妹用斜眼看我,小心翼翼地問。
 
  「同名?怎麼可能?租的都是男生啊。」房東打著呵欠。
  「蕭文璿像是女生名字嗎?」我瞪歐肥一眼。
  「那,住302那間的?」正妹補充道。
  「喔,那個死不交房租的死研究生啊?好像叫蕭什麼睿的?他怎樣啊?要死啦?」歐肥思考了一下,果然又是一個不會念我名字還咒我死的笨蛋!看來不會念璿這個字的,注定要變成胖子和歐巴桑,而且女兒晚上出門還會小白亂撞。
  「他說他被鎖在門外,要請妳幫他開門。」撞妹照著計畫說。
  「喔,真是麻煩,剛剛來按門鈴的一定是他,真是的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他以為自己是跳跳啊?」房東一邊碎碎念,一邊走到客廳電視機旁邊的櫃子旁,打開抽屜翻弄著。
 
  亂講!我只有一隻湊不成鬼鬼,而且我可沒碎碎的!
 
  「快點去睡覺啦,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房東說道。
  「那個……」撞妹看了我一眼,我則揮手點頭示意她可以收工了。好,正妹離開隊伍、房東咒我的聲音在樓梯間由遠而近地迴盪著、我則是搶到沙發上坐著翹起二郎腿。
 
  本來我是可以跟著下去的,但要是歐肥看我不在門口又直接跑回來,那不是白跟了?反正我知道她鑰匙放哪才是重點,現在翹著腿等她回來最省力。
 
  而且好不容易變成鬼,一些平常不能做的事,當然要好好把握一下。比如說偷看女生洗澡、偷擋個牆、偷壓個床之類的終極惡作劇,可是當年國小作文「如果我死翹翹」的第一志願啊。
 
  而且俗話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意思是指雖然愛情貴了一點,但還是買得到。
  我沒錢,我是窮研究生,沒得買。

  所以我只能偷搶拐騙的。科科,妳慘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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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貴重物品不要老是放在身上,畢竟人總是有忘記把自己帶出門的時候
 
  「不是的吧?有沒有搞錯?」我來回翻遍口袋與身上所有可以塞東西的地方,但始終摸不到那根又短又硬的小玩意。
 
  好不容易走回家的,但鑰匙卻沒拿。
  當然這種事情很多人都發生過,但如果東西只是擱在幾公尺外就無所謂;偏偏不是,我可是走了老半天回到家才發現鑰匙竟然不在我手上。
 
  真的好遠。
  平常騎車開車還是夢到自己上貓空都快的很,想不到一步一腳印的下山卻是這般;就像媽媽老抱怨小朋友的功課很簡單,但自己寫起他們的作業卻只能傻眼回廚房切西瓜[1]
 
  李敖有一本純愛小說叫做「上山.上山.愛」,我沒法體會那種意境;唯一纏繞在我心頭的,只有「下山.下山.幹」。
 
  沒關係,雖然幹但我還是下山了,經歷了許久的跋涉,我終於站在家門前;不過我鑰匙卻沒拿,所以如今被反鎖在外頭。
 
  其實我有拿的,我總是把鑰匙放在身上。
  可惜我的身上現在不在我身上。
  先別說打自己手機的話我的屍體和阿金有沒可能接,但身為一個優秀阿宅[2]是不可能記住自己的手機號碼。
  「咕嘰咕嘰」我嘆口氣,只得無奈地敲了敲門,但沒人應。這除了表示我家沒有人偷住之外,可能連偷住的鬼都沒有。
 
  這下麻煩了。
 
  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早知道平常應該學小黑多跟些阿飄裝熟。我不是勇者沒有萬能鑰匙,只能試著撞門,但門除了碰碰響之外便不再垂憐這無家可歸的浪人;然後我試著穿門透進去,但不管心發法輪正念還是淫魔邪念,都不能像電影裡面的鬼魂一樣穿梭。
 
  所以說鬼故事都是騙人的。
 
  我五歲的時候看了一部鬼片,裡頭有一個鬼會趁你睡覺面對牆壁的時候從牆裡露半張臉來嘻嘻嘻嚇你;現在證明這不可能了,因為他最多在外頭撞個滿頭包,或者卡了一半哭著求你。
 
  可喜可賀,早知道就不用被嚇個好幾年了。
  但所謂賽翁失馬,雖然不用被嚇,但同樣的我也不能嚇人;當然我不需要去嚇什麼鬼,我只是想要回家,但我卻不能回家[3]
 
  『扣扣扣!』我轉身走到樓上,敲起房東的門。
  「誰呀?」房東很快開了門,但卻無視於我探出頭左顧右盼。
 
  「呵呵~呵呵~章魚哥~幫我開門~」我用力揮著手甩著頭踹著腳,整個人像海綿寶寶[4]在她面前跳呀跳,但她還是不理我。
  看不到是嗎?平常要妳練練陰陽眼都懶,現在連我都看不見,等等可別怪我到妳冰箱翻宵夜吃。
 
  但話說回來,民俗療法中最流行的「眼不見為淨」實在是很方便。看不到灰塵就不用大掃除,看不到教授就不用趕論文,看不到警察就不用等紅綠燈——所以她現在看不到我不用幫我開門。上禮拜才跟她說這把年紀了多注意下身子多運動,不然對血管不好;才剛說完現在連幫我開個門都懶,真是肥妳個歐巴。
 
  「奇怪,沒有人啊?睡昏頭喔?」歐肥嘮叨幾句便抽身一退。「碰」於是大門便又關了起來。妳也關太快了吧?我還沒進去耶!還有我的宵夜咧?
 
  說來也真奇怪。她看不見我的人、聽不見我的聲音,卻可以聽到我按的電鈴?那我要用什麼方法讓她知道我需要她幫我開門?
 
  我想了一下。然後我又按了一下電鈴。
 
  「誰呀?」歐肥又開了門,但我懶得理她,直接走進房間中找宵夜,我的意思是找紙筆準備寫給她看。我摸索了半天,在客廳沙發旁邊看到記事本,於是很快窩過去,只是拿起筆的時候卻傻眼。
 
  要怎麼寫?
 
  「房東太太我被反鎖了,請幫我開門,但因為我被撞死了所以妳看不見我,只好留這張紙條給妳。」這樣寫最真實,但她會當成我惡搞。
 
  「房東太太我被反鎖了,請幫我開門,但因為我還在外邊沒回來,只好先寄這張紙條給妳。」哪來的郵差?她還是會當我在惡搞。
  不讓她認為是惡作劇,就必須讓她知道我是鬼,可是我又要低調,那該如何是好?
 
  不如自己找鑰匙吧?反正,鑰匙一定在這房子的某個地方,只要多跑幾個地方按調查,遲早會找到的。是吧喬巴[5]
 
  想的美。
 
  就像以前考大學的時候,標準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但偏偏就會去選錯的那幾個;就像考研究所的時候,有出息的科系那麼多,偏偏就報了出來不知道能幹嘛的那一個;就像研究生將來大有成就的那麼多,偏偏系主任就選了論文寫到一半就被車撞死還沒鑰匙回家的那一個。
 
  所以我大概很難找到鑰匙,找到也不會是我的那一間。
  歐肥關上門關上燈,然後走回電視機前的沙發躺著;客廳除了微弱的電視閃光是一片黑暗,我根本無從找起。鬼故事裡鬼會發綠光是騙人的,只有老婆外遇的男鬼頭上才會發出綠光。
 
  還有,我怕黑。
 
  不要誤會!一般人怕黑是因為他膽小,但我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怕黑是因為不想看到鬼。話說這都是五歲時那個想回家的鬼害的,害我每晚都要開燈睡覺,怪刺眼的。再讓我遇到一定趁他睡覺的時候開冰箱偷宵夜,畢竟不管是人是鬼看到冰箱食物不見都會嚇到跑便利商店。
 
  太黑了……此地不宜久留。於是我起身準備離開另謀其他方法,想不到大門被打了開來。
  然後客廳大燈也打了開來。
  進門的是一個年約廿二歲的女生,穿著還算時髦,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嘴裡含著鑰匙;她用腳輕輕把門踹了一下,然後把滿手的東西放在地上。
 
  然後她轉身的時候看見了我。
 
  「你?你?」她指著我發抖,大概當我是小偷,偷累了所以先在電話旁邊的木椅上歇著。
 
  「我不是小偷,我是樓下的房客。」我連忙揮了揮手澄清。
  「我以為我在作夢耶。」她一臉錯愕:「我剛剛回到現場,一點血跡都沒有,我還買了草莓泡芙慶祝自己沒撞到人耶!」
 
  「我也希望是作夢啊,我論文還沒寫完耶,雖然我那個論文本來寫很好可以拿諾貝爾獎的,被老闆改成只能拿來畢業,但我還是得寫完它。」我攤了攤手。
 
  「等等,你怎麼進來的?你怎麼會有我家鑰匙?」
  「我是鬼啊,當然是飄進來的,鬼還要開門很遜耶。」
  「你確定你不是在作夢?你真的死了嗎?」
  「是啊,撞死我的正妹。」
 
  撞妹來撞妹去的,又不是青蛙撞奶,我可不可以換女主角?
  但換掉先發,來個中繼的不知道會不會比較正。
 
  還是先投完這一章吧。
 


[1] 輕視自己孩子的家長總喜歡以「想當年」來說嘴;但被問功課時,卻常出現「公司臨時要開會」、「西瓜不快點切會壞」、「我要去拯救地球」等理由搪塞。
[2] 宅男宅女的簡稱。最初在日本的原意是精通並熱衷於動漫的高手,在台灣卻常被引伸成足不出戶畏懼社交的懶人;先不論其自覺,但願意自稱優秀阿宅的,雖有可能是熟識文化本質,但多半是憤世嫉俗的死大學生(研究生)。
[3]說不定當年那個嚇人的鬼也只是想要回家罷了。同是天涯淪落鬼,回家何必曾相識?這故事告訴我們以後在路上遇到鬼,要拍拍肩膀說:夜深了回家吧。
[4] 美國近幾年最暢銷的恐怖片,描述一隻愛吹喇叭的章魚,被一片愛起笑的海綿、低能的海星和死愛錢的螃蟹捉弄的悲慘故事。雖然表面上是欺騙小朋友的幼幼片,但在台灣最主要的收視族群卻是研究生。
[5] 全名張伯倫‧喬巴,是紐約洋基隊的中繼投手兼球醫,以誇張的肢體動作與速球聞名。名言:「快來個投手救援啊!投手投手咦我就是投手?」「王哥哥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高興的啦(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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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敞開胸懷地相信陌生人前,先肯定你比他具備更深厚的詐騙素養
 
  我們回到棄屍的地點,然後兩個人辛苦地把屍體挖了出來;早知道就別埋這麼深,搞得現在進度又回到屍體逛大街的原點[1]
  「那就這樣,我先回家陪老婆了,時間到記得提醒我呀!」阿金抱著我的肉身,再一次的貼心交代。
 
  「好的,慢走。」我回以親切的笑容。
  「掰掰。」阿金邊說邊在手上畫起奇怪的符號。
  「對了!」趁這個空檔,我稍加補充。
  「怎麼?」阿金抬起頭。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嚴正地問候。
  「啊?啥?」阿金楞了一下。
  「你說你是死神,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是死神?那我說我是上帝你信不信?」我很認真地問道。
 
  「什麼,你是上帝?阿彌陀佛!我不信怪力亂神的,不要嚇我!」阿金一驚,手上的杯子,不是,手上的屍體就以慢動作配上晴天霹靂的音樂掉到地上;鏡頭還特地在屍體碰到地板和彈起的瞬間,捕捉了一個特寫的分鏡。
 
  「那就對了,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把人給你?你會不會是詐騙集團,專門在騙屍體的?」我指著他說道,最近幾個月殭屍片[2]氾濫,我不排除有廉價盜賣屍體的可能。爹娘辛辛苦苦把我養大可不是要我當殭屍,所以我要賣貴一點才有孝。
  「你不是看過我名片了嗎?」阿金退了幾步,皺起眉頭。
 
  「名片大家都可以自己印,我的真正身份雖然是個研究生,但你也知道研究生越來越不值錢;你看剛剛隨便一個被車撞死的就是研究生,不找點副業兼差就會被人騙走屍體!」我從口袋裡拿出皮夾取出名片;然後拿原子筆在研究生的後頭刮號註記再遞給他。
 
  「國立政治大學政治學研究所研究生(兼職上帝)蕭文璿?」阿金照著念了一遍。
 
  「沒錯,就是我。」我點了點頭。
 
  「你真的是上帝?天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照著公文辦案!只是遲到一下,遲到和小便完要甩幾下一樣是全民運動啊!」阿金緊張地說:「怎麼會是上帝?怎麼辦我政黨票不是蓋那邊一定會被投訴!完蛋了經理知道一定會把我剁成肥料拿去澆花啊!」
 
  「肥料認真唸書也是很有出息的,像我認識一團大便……我的意思是,我要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死神哪?」我打斷他的自言自語,早知道他會相信,應該在名片上頭寫個你欠我錢讓他領來還我。
  「我還有執照!」阿金低頭沈思一會,很快抬起頭來。[3]
  「那不重要,而且你就算真是死神,負責把人弄死就好了,我沒道理把屍體也交給你啊,官商勾結喔。」我毅然回絕道。
 
  「不是說好的嗎?」阿金眉頭依舊深鎖。
  「是說好沒錯,但如果你騙我怎麼辦呀?我脆弱的靈魂兒是禁不起這種殘忍的打擊的!」我也深鎖起眉頭,臉上帶著滄桑,開展文藝少年的風範。
  「我沒理由騙你呀!我用我的愛發誓!如果我說謊!就被全宇宙最噁心的外星人強姦到滴水不漏搖搖欲墜為止!」阿金心急了,偌大的汗珠閃爍著,在路燈的輝映中由額間緩緩垂下。
 
  「好的!我相信你!但你要抵押個證件還是押金,然後我們簽個契約,不然你如果拿我的屍體去搶銀行我百口莫辯啊。」我輕揮手掌,拂探落寞的晚風,深怕承諾向風兒一樣不留痕跡地吹過。
 
  「可是我沒有錢呀!這死神的證件先抵給你吧?可以嗎?這樣你願意相信我了嗎?」阿金緩緩掏出那話兒,珠淚還轉地嬌嗔著。
 
  「現在政府推行雙證件制度,你要多給我一份呀!不然你如果不見了,我要怎麼用你的資料開人頭帳戶呢?」我溫柔地接過那證件,在迷濛相望的眼神中仍毋忘細語纏綿。
 
  「那,員工工作證呢?」阿金輕捧著另一張微薄的紙卡,眼神乍似堅定卻又飄逸著迷惘。
 
  「雖然我不能相信這些證件是真的,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的。」我緊緊握住阿金纖細柔弱的小手,因為這一刻,我們就要分離了;而心頭一股難言的鬱悶隨著漣漪盪開,彷若這短暫一別,就將別盡我倆一生的情緣。
 
  「那我先回家陪老婆了,我和她約好今晚要一起出去嚇人。」阿金離情依依地說。想不到此刻他的心,還是屬於另一個女鬼。
 
  「丁丁說再見,小波吃大便。[4]」我按耐住心頭的不捨,故作堅強地揮舞無力的臂膀話別。
  「我不會想你的。」阿金的聲音,隨著他的倩影消散在空氣的彼端;我望著沈默的山丘,心頭的悸動無以復止地沈詠:
  我應該叫他先帶我下山的……
  我應該叫他先帶我下山的……
  我應該叫他先帶我下山的……還有我的宵夜咧?
 
  我關閉瑣碎的文藝模式,回到現實,望起延綿的山路。
 
  延曲之道負愁而歸但聞蟲聲唧唧如伴余之嘆息前不見死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不是說關閉文藝模式嗎?標點符號咧?
 
  好ㄅ,我ㄅ文藝模式給關掉ㄖ,然後ㄇㄇ走回家ㄋ,一路上到處都有蟲在亂叫,好討厭ㄋ,吵ㄉ我飄不起來ㄌ。好ㄊ厭喔。
 
  ……太白爛了不適合我。而且為什麼內心文會出現注音[5]啊?
 
  一陣寒風吹過。
  瞬間我感到背脊發麻,這個無人的山坡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我身子纏繞;我猛地回頭,背後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雖然如此,我仍不斷感覺到有一雙哀怨的眼神,在我的背後偷窺著……彷彿,我又聽到了笑聲……
 
  ……既然哀怨那幹嘛笑場?不合邏輯的鬼故事!換一個!
 
  馬路中央有一片樹葉,在整片筆直的柏油路中央靜靜躺著。
  我蹲下身,看著那葉子排列的位置,再舉頭望著遠方的樹叢。
  「這是謀殺案。」由葉片上的折痕判斷,這葉子並不是自己落下的。由上頭明顯指紋推測,被暴力摘下的機率高達七成五;落地前,它曾經拼命的掙扎。「屍體想表達什麼?」葉片的中央有幾滴鼻涕,這是很重要的線索。揪竟,在冥冥之中……
 
  ……算了,邏輯無用。偵探小說現在不流行了。
 
  今天晚上,我需要妳。
  明天晚上也是,後天晚上也是,大後天晚上也是,不過早上就不用了。
  可是,妳只剩下一個名字,一個手機號碼,一句驚慌失措的對白,一張背影。
  這是一道不知道幾公里的傷口,從轎車咻地逃逸的那一瞬間就開始被撕開。
  十秒鐘後,我們將會在第一次相撞的地方,把這道傷口挖開,再補起來,再挖開、再補起來,挖了又補挖了又補挖了又補挖了又補挖了又補挖了又補,就像台北的馬路一樣——用我們的愛。
 
  ……這是啥?十秒的妳嗎?十秒能幹嘛?也太短了吧?
 
  2002年。
  那年,我虛歲廿六歲,一個不吉利的年紀的兩倍。
  那年,藤井樹還沒發芽,霹靂火正紅,川島和津實還是光華最佳情人,關於她的連結整天躺在我的最愛裡。
  那年,我撞見了她。
  那年,車禍。
 
  ……這樣子,氣勢有沒有好一點?
  有是有……

  但氣勢能幹嘛?能吃嗎?還有這一回為什麼完全沒進度啊?



[1] 俗稱鬼打牆劇情,意指過了許多回發展,故事進度卻回到原點,是小說最愛用的拖戲伎倆。於是近代故事大綱都變成:男女主角交往之後吵架,然後又和好、然後又吵架、然後又和好然後又吵架、然後又和好、最後劇終。
[2] 電影中最受喜愛的怪物類別,其特色為毫無理智、無法溝通、極度暴力且團體行動,最常出沒於台灣,尤其是選舉前後。
[3] 一般男性在低頭沈思後,平均要五至十分鐘才能再抬起來;如果可以馬上起來的,表示你是禽獸。別在意,當禽獸總比當起不來的禽獸不如好。
[4] 源自卡通天線寶寶。該片特色是旁白說什麼寶寶都會照作,有一天旁白心血來潮說了這一句話,想不到小波真的吃下去。因此引伸為毫無主見之意。
[5] 注音文,以大量注音符號替代文字,使文意不清的句型。多用於政府加密文件、潛入棒球敵方加油區時的海報、不想讓老師發現自己不會寫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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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登場的時候不早點報上名字,以後大家只會記得莫名其妙的綽號
 
  「找個咖啡廳、茶館還什麼的地方吧?荒郊野外的就算討論國家大事也會被當成痴漢。」我望著泥土和樹叢,這種地方拿來棄屍鬧鬼野砲都很詩情畫意,但要研討商議就太沒質感了。
 
  「你死了,活人就不見得看見你;那我怎麼辦呀?我要是跟著隱身就變成白吃白喝,要是我現身會被人當自言自語的神經病,這樣我很為難耶。」阿金抓著頭說道。
 
  「那就隨便買個路邊攤,去我家坐著討論;這邊待久了要是遇到人會嚇著他,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是嚇不專業被當成遜咖就冤枉了。」我抬著頭望著四周,就算沒嚇到人,嚇到花花草草盪鞦韆的也不大好。
 
  「最近地獄經濟不景氣,還是省點宵夜錢;回家是吧?我帶你過去。」阿金伸出他的手,走到我身邊搭住我肩膀。
 
  「噗嘰」我來不及眨眼,就看到自己站在政大羅馬廣場的資源回收箱裡,不知道哪個混蛋沒喝完就丟的飲料還濺了我一身;喂!不是要回家嗎?為什麼是資源回收桶?而且我又不是電腦檔案,丟得也太快了吧?
 
  「怎麼過來的?你按右鍵嗎?」我走出垃圾桶望著四周,雖然政大校園和貓空郊區都一樣荒涼,但這麼熟了我當然不會認錯。
 
  「非限定區域空間轉換,這是死神公務上的特權,平常要是亂轉可會被經理丟進馬桶沖掉。」阿金站在一般垃圾桶中驕傲地說。
 
  「你長得這麼通樂,一定很好沖。」這樣一聽就讓我更辛酸,照他這麼說就不是每個鬼都可以瞬間移動;那以後我要嚇人還是把哪裡弄不乾淨,就還得一步沒腳印慢慢的飄,好辛苦哪。
 
  「不要羨慕我,先來討論正事。」阿金走到椅子旁坐下。
  「正事。」我跟著走過去:「你說把屍體交給你,然後呢?」
 
  「我老婆學金手指的,先把你改成還沒掛的樣子,七天後再過來讓我乖乖殺死;你記得也設一下鬧鐘,時間到前打我電話提醒一下,不然我又忘記就慘了!會被經理埋在公園變成石油的!」阿金說著,遞給我一張名片:「這是我名片,找我打這支號碼,超過早上十點不要打,因為我老婆睡了。」
 
  我收下名片一看,中間寫著「第三事業部文山區資深執行死神張亦賢。奇怪,那他為什麼會叫做阿金?是誰騙我說他叫阿金的?
 
  「你真的不叫阿金阿經嗎?還是你有其他綽號?」我問道。
  「我同事都叫我阿賢,過幾年有人會叫我白痴張和好緊張,所以綜合大家說法你就叫我帥帥阿賢吧!」他比著下巴裝帥說道。
 
  「沒問題,阿金。但這七天我要幹嘛?」平生第一次仆街在路邊,既沒新生手冊也沒學長帶班,我自然有點手足無措;不像某些剛死就可以跳起來嚇人的,根本是為了節目效果造假套招。
 
  「看你高興啊!但別忘了你是鬼,要是太高調變成純鬼故事會影響收視率。這段時間你去安排後事也好,去找人復仇也好,去惡作劇還是排隊買雞排都好,總之盡量別讓別人發現!還有請叫我帥帥阿賢!」阿金認真且仔細地交代著。
 
  「沒問題阿金。你說可以復仇?這麼一來我可以去推倒撞死我的兇手囉?」我問道。
  「可以,不過能不能索到命要看死神事務所的安排,能不能盜本壘要看愛神事務所的規劃,這我不能跟你保證。」阿金回道。
 
  「撞死我的是一個正妹,跑去偷窺她會不會敗壞社會風氣?」不知道在死人的世界算不算性騷擾。
  「不會吧?這表示你和她有緣,不去偷窺是對不起廣大的宅男讀者,要是被退書抗議重寫就尷尬了!」阿金回道。
 
  「這樣也可以算有緣?」我不禁納悶。
  「當然,你想想看,不管是什麼方法認識的正妹,都可以用同種方法再搭訕一個;但你一輩子就被撞死這一次,換句話說她是你今生的唯一,這不是緣分是什麼?」阿金說道。
 
  「真的假的?那你和尊夫人是怎麼認識的?」記得他是因為老婆變歪才遲到,換句話說平常很中立,但憑他這德行誰會嫁啊?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阿金嘆了口氣:「那一年,我和同學到郊區露營,想不到在荒屋遇到女鬼,結果大家都死光了。」
  「這麼慘?」我皺起眉頭,這比在便利商店抽到被詛咒的盒玩結果內褲穿一個禮拜都忘記洗還可怕。
  「我被害死以後因為不甘心,所以糾纏那女鬼好幾個月……」阿金看著天空,語重心長的說道:「最後,我們就結婚了。」
  「恭喜恭喜!」簡直不敢相信,原來我們平常都被鬼片給唬弄了;其實男主角慘死之後才是浪漫的開始,以後看鬼片還是不要尖叫改掏衛生紙比較融入劇情!
 
  「你看,這是我老婆的照片!」阿金很興奮地拿出他的皮夾,打開就是一張靈異照片;看起來雖然很恐怖,但還是正過台灣九成卸妝後的女藝人。
 
  「你老婆……很殺!可以考慮進演藝圈。」我不禁讚嘆道。
  「所以啦,勇敢去追!說不定哪個撞過你的正妹還是你巴死過的小強,就是你今生的唯一啊!」阿金熱血澎湃地說。
 
  「就算我追到了,那七天後呢?不是就要被你殺死帶走了?這就像達爾辛辛苦苦練成超級賽亞人三可是七龍珠已經連載完了一樣浪費時間嘛!」我突然想到。
 
  「我沒有要帶走你啊,去事務所報戶口正式登記為死人就收工了;只要你不要無聊跑去投胎或跳槽到別本小說,還是可以天天纏著她的!」阿金詳細解說著:「當然還有一個關於投胎的元素叫天命,但不是本故事的重點所以跳過。」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跟某本小說一樣,才死個七天就要硬撐12萬字,真是嚇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
 
  「好,廢話不多說,你人放哪?」阿金問道。
  「沒問題,我帶你去找。」我輕鬆地說著,並開始盤算我接下來的復仇計畫。
 

  哼哼哼,撞死我的正妹、路邊炫耀的情侶、酸我論文的肥佬、忙著幹漫畫家的富奸、拖稿的Koo、在湘南打內線的建銘……這些平常我只能上BBS和鄉民一起公幹的傢伙,現在終於可以親自制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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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如果哪一天發現自己掛掉了也要非常專業的棄屍,這才是環保愛台灣
 
  我和正妹開車到了一個看起來很偏僻的地方,那種地方一看就覺得會鬧鬼;不過沒關係,鬧鬼的話頂多我和他裝熟,自己鬼不用這麼客氣。
 
  正妹窩在車子裡不敢出來,於是我扛著自己的屍體往樹叢中走去;雖然我不懂風水也不想信那種鬼東西,但至少應該把屍體塞在一個看起來好睡點的地方。
 
  我找了一會,感覺一個石頭邊的風景似乎不錯,於是便到那頭開始挖土;好在平常買盒玩把我訓練成挖洞魔人,很快地便扒出了一個大洞。
 
  「丁丁再見。」我依依不捨地把屍體丟進去,然後把土塞回;基本上只要沒有土石流或屍變的話應該都不會跑出來,於是我心滿意足地回到轎車邊。
 
  好,屍體清乾淨了,我拍拍手,雖然手上沒有泥巴。
  然後,我可以開始哭了。
 
  「媽呀有沒有搞錯啊?我只是出門買個宵夜和盒玩而已,為什麼就被車撞死了啊?不要啊!我還不想死啊!」我趴在轎車前,邊敲著車殼邊聲淚俱下地喊著。
  「嘿!你還好吧?」撞妹走下車,欲語還羞地對我問道;看她那有點擔憂的表情,終於開始要關心我了。
 
  「怎麼可能會好?等下妳讓我撞看看,看能不能嘻皮笑臉?」光想到還有一堆事沒做就整個辛酸;我才廿四歲耶!還沒當兵還沒研究所畢業還沒把過妹還沒出社會賺錢,太12還沒破關獵人還沒看完宵夜還沒吃隱藏版還沒挖到爹娘還沒孝敬就這樣死了,如果我還能一臉無所謂就跟你好我是死神的陳董個性重複了嘛!
 
  「乖乖,你不要哭嘛!」正妹從車上抽了一張衛生紙遞給我。
  「妳可以哭我為什麼不能哭?妳一定不愛台灣!」我拿過衛生紙擤鼻涕,一邊留著男兒的淚。
 
  「可是哭也不能解決問題呀,不要哭嘛,我請你吃宵夜好唄?」正妹語無倫次地想要安慰我,但是越說越讓我心碎。
 
  「那妳剛剛幹嘛哭?妳哭我也不會復活妳哭妳還是撞死人,妳哭明天股票也不會漲學校也不會放假,妳為什麼要哭妳說啊?」我指著撞妹的鼻子罵道。看來只要繼續裝可憐就可以騙到宵夜。
 
  「我沒有哭啊,我的眼睛被雨水滴到。」正妹一臉無辜地說。
 
  「我也沒哭,我的眼睛有天氣預報的功能,他說明天會下雨。」我條理清晰地說。我還真有心情跟兇手調情?按照乖寶寶厲鬼手則我應該衝上前嚇死她推倒她賞她個兩巴掌說:「嗚嗚還我命來,還不起就命債肉償。」結果我還幫她棄屍兼調情,有沒有搞錯啊?
  「那你慢慢哭,我先回去了?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下雨我怕會遲到……」正妹看來是受過教育的,媽媽有教大人在哭小孩子不要插嘴;沒錯快滾吧,留我一個鬼在孤寂的山頭落淚,超浪漫的。
 
  「嘶,妳手機幾號?」我大口吸起鼻涕,問道。
  「你要幹嘛?」正妹一臉遇到變態搭訕狀。
  「以後聯絡方便,放心不會沒事騷擾妳的。」我回道。
  「還要聯絡什麼?」正妹又問,看來她常常被搭訕。
 
  「我哪知道!可是總不能這樣算了!妳撞死人不是撞死蟑螂,何況這年頭經濟不景氣,撞死大腸桿菌都會有業障。」我說。
  「呃好,我給你……」正妹又被嚇著了,只得無奈地從駕駛座旁的包包拿出紙條,寫號碼給我。
 
  「好,就這樣,自己回家小心點,不要再撞到人和蟑螂了。」我好心地安慰著,然後目送正妹下山;看來要搭訕正妹也不會太難,只是要先被她撞死而已。
 
  接著,我開始想,我再來要怎麼辦?是要當山上的野鬼呢?還是回學校當宿舍的學生鬼?我都還沒畢業,還是先回學校好了,畢竟政大鬼故事不多,趁畢業前貢獻一點才是愛學校。
 
  所以還是回學校吧。
  啊!我應該叫她送我回學校的……還有我的宵夜呢?
 
  我留著淚,踏著沈重的步伐下山,想不到無緣無故被撞死,還要自己棄屍,棄屍完還有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走回宿舍;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我還悲慘的了。
 
  當然,如果有也不關我的事。
  會不會這一切是我在作夢啊?再走個幾步過個幾秒就被鬧鐘吵醒?當然多發展一些劇情再吵醒比較好啦;不然醒來之後又要去研究室讓肥佬電,與其被他電,我寧願當阿飄。
 
  「我不想交論文啊啊啊!」我對著天空大吼。
  「呵呵呵呵,恭喜,你論文不用交了。」突然間,我背後傳來一陣笑聲;我轉過頭,一個高高瘦瘦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路邊,對我猥褻地笑著。
 
  「你要幫我寫嗎?難道你是使命必達萬事通連鎖店的阿金?最近金蛋人人氣很高喔!」我望著他瞧,不知他是人是鬼?
 
  「哼哼哼,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但再過不久你就會被車撞死,所以你論文也不用寫了。」阿金一臉神秘的笑著。既然我不會相信你幹嘛說啊?不過這是怎樣?我還要再被撞死一次唷?
 
  聽說死去的人會不斷重複自己死亡的過程,那我到底還要再撞幾次?雖然可以再遇到正妹,可是我還要多哭一次、還要棄屍一次,這不好吧?早知道就馬上瘋了,這樣多死幾次就更超值!
 
  「在別的故事裡我可都讓對方死很慘的,但因為你是我第一百個客戶,為了慶祝我有個特別優待,你要不要考慮換別種死法?」阿金打斷我內心的抗議說道。
  「哇塞?不是的吧?還可以換唷?」我楞住了!想不到人掛點後還可以選擇其他死法再體驗一次?
  「當然,我是死神,我說了算。」阿金一臉威風地說。
 
  喔,原來他是死神啊。
  如果在一小時前我聽到有人說自己是死神,我一定當他是神經病;但現在局勢不一樣,因為我是鬼,會遇到死神也是很有緣的;所以他不是神經病,是和我有緣的神經病。
 
  「那有哪些死法可以換?有沒有選單?」於是我隨便地問。
  「我很好說話的,隨君任選。」阿經拍拍自己的胸膛說。
 
  「我要被一萬張一百塊的美金壓死。」「沒錢啦!我是死神又不是提款機!上次心血來潮用一堆零錢把人搞死結果我自己破產,現在好不容易東山再起你想害我啊?」
 
  「那我要拿逆刃刀到黃金12宮砍雅典娜然後被薩卡打死。」「現實一點好不好?小孩子都知道逆刃刀啊、聖鬥士啊、死神啊都是漫畫裡才有的東西,最好我弄得出來,你當我小叮噹啊?」
 
  「明明什麼都不行還任我選勒!你根本就是掛著199吃到飽結果裡面只有白飯能吃連沙茶醬都沒有的詐騙集團嘛!」「是你自己提這種不可能發生的死法,你到麥當勞點黑胡椒佐海綿寶寶五分熟店員做得出來嘛?」
 
  「唉,你還是列清單吧!死過一次的人也沒什麼想計較的。」我實在想不到什麼死法經濟實惠又環保,還是隨緣吧。
  「什麼死過一次?你死過了喔?」阿經收斂起笑容。
  「對啊,我剛剛被車撞死了。」我很誠實地回答。
 
  「什麼?怎麼可能?」阿經從懷中掏出一隻手錶,歪頭看了半天後便抱著頭說:「完蛋了我又遲到了!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只是剛好今天我老婆比較歪所以我比較持久,完蛋了要是被經理知道我會當成雞蛋殼被扒光丟廚餘的啊!」
 
  「不要難過,廚餘只要好好唸書也是很有前途的;我小時候認識一顆雞蛋,他有一天突然奮發向上要用功唸書,現在可是麻省理工學院餐廳裡的雞蛋喔。」我安慰他。
 
  「惹火經理我會變成餿水啊!這一定是上天懲罰我都把泡麵湯倒掉,上帝救救我下次我會喝乾淨啊!」阿經自言自語後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淚眼汪汪地說:「兄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不用客氣請儘管說,我一定不會幫你。」我義不容辭地望著他,雖然說義不容辭不能修飾望著。
 
  「可以先當作你還沒死嗎?你的屍體在哪?我們先毀屍滅跡好不好?」阿經抖著手說道。
 
  「為什麼?」難道說我天生就有毀屍滅跡的命格?
 
  「沒有為什麼啦,就是那個啊,因為你剛剛抽中限定版的優惠專案,獎品是讓你多活七天;只要你把屍體交給我就可以對獎,恭喜恭喜!」阿經笑著說,然後獨自在一旁跳舞祝賀。
  「可是我已經死了,把屍體交給你就會變活嗎?」我反問道。
  「你放心!肯定不會。」阿經胸有成竹地說。
 
  「那搞屁啊?就像你失眠去看醫生,醫生開的藥上寫說要睡飽才能吃一樣嘛!」翻桌了啦!我生氣地說!
 
  「那怎麼辦?那我們坐下來討論一下吧。」阿經搔著頭說。
 
  為什麼荒郊野外沒有桌子讓我翻?
  這一定是阿共仔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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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惹惱作者的男主角,除了一整本廢,說不定還得和大便談戀愛
 
  所以說啊,現實總是讓人很難接受。
  就像我老爸只是一個平凡的大學教授,孫悟飯卻是一隻可以轟爆地球的外星教授。有人被車撞可以連載19個單行本,我被車撞頂多寫成網路小說一本。
 
  這不公平!很不公平!
  難怪每個意外被車撞死的都會這麼哀怨,難怪頻果日報拍到的屍體沒有一個掛著笑臉比YA;廣告說得好,刮別人的鬍子前,先問他要不要刮;肇事車主可沒先問能不能撞,那自然除了哀怨之外便不能搞什麼花樣。
 
  「喂!那個撞死人的正妹!」開竅的瞬間,我對那撞妹喊道。
  「咦?是?」撞妹一邊擦淚,一邊朝我看了過來。
  「妳知不知道撞死人要負責任的?」我正襟危坐嚴肅地問道;不管是什麼小說,從頭到尾都在惡搞是不會暢銷的。
 
  「是,我知道。」撞妹說著,整個人又抽搐起來。
  「那妳要怎麼賠償我?」我問道。
  「我身上沒錢!這一百塊很重要的不能給你!」她哭著說。
 
  「不要哭了,來來來,我們一起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我起身走過去要安慰她,她因為害怕屁股又往後退了些;但大家都知道站著走一定比坐著走快,所以我很快地來到她旁邊。
  「討,討論什麼?」她無路可退,表情很委屈地問道。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被撞死,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來討論一下?」我沒好氣地說。該委屈的是我吧?但身為一個優質的研究生,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得認真討論一下:
 
  「蕭文璿!你這篇論文架構不行,全部重寫!」
  「不要啦老闆,我每一行改兩個字行不行?」
 
  「蕭文睿,你上上個月房租還沒繳,是不是不想住了啊?」
  「不要啦房東大人,我想集滿全套一起給你嘛!」
  就像這樣。
 
  「我……我也沒被撞死過啊。」撞妹理所當然地說。
  「是哪,既然大家都沒經驗,也不能攔路人路鬼問有沒有被撞死的往事可以分享,那我們總要開會討論一下吧?」我分析著目前的局勢。
 
  「我……我不知道要討論什麼。」正妹把頭低著。真笨!當然是討論怎麼善後啊!難道是討論下次怎麼撞飛比較符合正妹的氣質嗎?連要討論什麼都不知道,她的職業一定是研究生。
 
  「妳肚子餓不餓?」為了安撫她,我只好這麼問。「現在不餓了。」撞妹邊發抖邊看著我,順便吞下了她口中的泡芙。
 
  「那就表示妳剛剛餓呴?反正我是出來買宵夜的,一起去吃個東西吧?」我問道。孫子兵法說,要擄獲敵人,要先擄獲他的胃。
  「不……不用了!我……那個……要不要叫救護車啊?會不會你只是靈魂出竅?」撞妹說到一件我沒想過的事。但為了不讓她發覺,我托著下巴問道:「這我早想過了,所以妳覺得我還有救?」
 
  「我……不知道。我不敢看!」撞妹閉起眼睛。有沒有搞錯?連屍體都不敢看那當初幹嘛撞死人呢?
 
  「我把我拖出來,我幫妳確認一下我死了沒。」我說道。然後鑽到車底下,試著把自己拉出來。
  「你還好吧?」但正妹把頭別著不敢看。
  「不好耶,臉歪到連他本人都認不出來還鼻塞,八成已經投胎了吧。」我認真看了一下:「這位置……輪胎肯定從肚子上碾過,所以我的內臟都像烏魚子一樣被壓得扁扁的;這我就算復活了,恐怕會腸胃不良腎虧氣胸啥的,這不如死了算了。」
 
  「哇!不會吧!」撞妹聽我這麼陳述,開始大哭起來。
  「撞妹不要哭,來幫我一個忙!」我連忙叫道,要是她驚動路人還是死者,那可就麻煩了。
 
  「什麼忙?」撞妹從大哭變成中哭,問道。
  「毀屍滅跡。」我嚴肅地說。
 
  「不好吧?我是不是該去警察局自首啊?自首可以打折不是嗎?」撞妹從中哭又變成小哭,就像大包薯條越吃越少一樣。
  「奇怪耶撞妹,妳有聽過被撞死的要撞死人的幫被撞死的毀屍滅跡的嗎?我是為妳好耶撞妹!」真是不識好歹的孩子。
  「可是……」聽了我的繞口令,撞妹楞在那不知該說啥。
  「氣死我了,現在草莓族真不負責任,撞死人連幫忙丟個屍體都懶。」我瞪著她說,然後抱起自己的屍體,往學校後山走去。「我自己處理啦,妳趕快肇事逃逸吧。」我無奈且感傷地說道。
 
  草莓沒有回應我,大概還在那端傻傻地哭。管她勒,我還是趕快棄屍的好;但我沒有棄屍的經驗,更沒有棄自己的屍的經驗,雖然說丟別人的屍體前,先把自己的丟乾淨,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拿到山裡埋了吧?
  不~要~
  被野狗翻出來吃那多哀怨?我就算要被吃,也要被料理過端上高級餐桌賣給哈士奇再收個幾百塊,讓野狗吃免費的就會被當作吃到飽餐廳不知哪搞來的廉價肉片,這多辛酸?
 
  抱到海邊丟了吧?
  不~要~
  我家住在河邊,誰知道我的屍體會不會有事沒事學蔣禿家養的魚逆流而上跑回家嚇我爹娘,將心比心你開門看見自己兒子的屍體剛好飄過來說「嗨」你會不會難過?你看這多不孝啊?
 
  放一把火燒了吧?
  不~要~
  要是燒到一半有人路過他一定會以為我是殺人犯在棄屍;我明明不是自殺的怎麼可以讓人誤會?要是傳出去「政大一名研究生自殺後在路邊燒自己的屍體嚴重污染台北空氣」這會破壞校譽的啊!
  怎麼辦?我還是回去和正妹討論一下好了。
  不過我走回去的時候,路口已是空空如也,換句話說正妹已經消失無蹤。「不是的吧?死草莓,肇事逃逸!」我不禁破口大罵,雖然那是我教她的。
 
  我開始努力回想她的車牌,不過我根本沒看過所以想不起來;完蛋了,這下我等於被莫名其妙的撞死了,早知道我就跟她要個電話還MSN,至少以後要報仇還是偷看她洗澡都比較方便嘛!
 
  但正當我後悔的時候,遠方突然傳來車的聲音,然後我看見了那輛白色轎車駛回肇事現場;接著,草莓拿著不知道什麼東西下了車,正左顧右盼著。
 
  「妳在幹嘛?」我走過去問道。
  「啊,我在找你。」草莓看見我,先退了幾步。
  「找我幹嘛?」我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平衡AT立場。
 
  「那個,你說要幫你處理那個,所以我剛剛想,要不要裝到垃圾袋拿去丟?電視裡好像都這樣演?」草莓吞吞吐吐地說,然後伸出手上的中小型台北市專用垃圾袋。
  「謝謝妳喔,不知道垃圾車幾點來?」我才不要被丟進垃圾車咧!如果被人發現我把自己當成垃圾丟掉會很丟臉,要是他以為我真的是垃圾就更丟臉了。
 
  「這位先生,廚餘在那邊,請不要躺錯。」
  就像這樣!超丟臉的啊!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草莓又要哭了,真不知道她除了撞死人和哭之外還會些什麼;不過還好她是正妹,在她變醜之前只會撞死人和哭還是很多人追。
 
  「先載我到偏僻點的地方吧?抱著自己的屍體逛大街太時髦,一定會上新聞。」我說道。
  她來回看了我和屍體一會,才勉強地說:「喔,好。」
 
  好吧。其實我很佩服她的勇氣,畢竟這年頭撞完人,還願意和被撞的鬼屍體搭車的不多;我指使她開車上貓空,想找個野狗少的地方埋深一點,然後只要我別沒事跑去亂托夢,就不會被發現。
 
  「喂,撞妹,等下那邊右轉。」我指著前方的岔路說。
  「那,那個,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叫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撞你的啊!」草莓小小聲抱怨。
  「好吧,不然妳叫什麼名字?」說的也是,每隔幾段就要換一次暱稱是很麻煩的,難怪每個故事男女主角都有名字。
 
  「蕭玟璇。」她很緊張地說。
  「啥?妳認識我?」但我更緊張了。
  「咦?我不認識你啊?」她又更緊地說。
  「那妳怎麼知道我名字?」我也更緊了,這樣一直緊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不知道啊?」草莓停下車,一臉困惑。
  「妳剛剛不是說蕭文璿?」我問道。
  「是啊,我叫蕭玟璇啊。」她小小聲地說。
  不是的吧?同名?我們惶恐之餘連忙拿出身份證比對一番,結果音還真是一模一樣。「有沒有搞錯?我被顆和我名字一樣的草莓撞死了?」我大叫一聲。
 
  「我又不是故意的!」草莓很急地辯駁,但這不是重點吧?
  本來以為可以開始叫她名字的,本來以為至少要到名字就可以多點進度的;但音一樣叫起來可是超彆口,不仔細注意還會以為我精神分裂在叫我自己。看來還是繼續叫她『撞死我的草莓』好了。
 
  但是……撞死草莓的草莓與被草莓壓扁的草莓?
  這是小說還是菜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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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身為一個優秀的研究生[1],就算被車撞成貼紙,也要死得風度翩翩
 
  「不是的吧?有沒有搞錯?」我揉了揉眼睛,再蹲下身歪頭看車底的那個傢伙。他聽課般哀怨的眼睛[2]仍無神地盯著我瞧;於是我起身做做伸展操和瑜珈,然後很快地蹲回去確認。
 
  還是一樣。
 
  鮮血和著鼻涕以過期煉乳的流速從鼻孔、眼睛、嘴巴緩緩往下移動,如果他不是天生喜歡裝屍體的話,那就應該是被撞趴了;為了確認不是我的粗心大意為他判下無辜的死刑,我埋進車底,摸摸他的鼻孔和皮包[3]
 
  沒反應。
 
  「混帳東西!不要裝死!仆街在台北市犯法啊!」我狠狠賞他兩巴掌,那尚有一絲彈性的麵團正『趴他趴他』地響;但只見煉乳依舊緩緩流出,他沒有隨著我的期望突然爬起來說:「surprise!」
 
  好吧……接受現實,他真的掛了。
 
  該怎麼辦?
  我坐在地板上,想抽根煙提神,但我的口袋裡沒煙;我想打個PS2來解悶,但我這年代還沒出過那種主機[4];我還想要喝點酒壯膽,但車禍現場喝酒就和考試中跟隔壁的討論功課一樣自找麻煩。
 
  那怎麼辦?好吧。先來分析一下現在的狀況:
 
  其實我爸搞外遇,所以才出現這麼一個長得很像我的弟弟[5];其實也有可能是我哥哥,但我比較想當哥哥,他也沒變成殭屍跳起來跟我爭,所以理所當然的我是哥哥。
 
  好,就這麼說定了。因為我爸背著我和我媽亂來,所以出現個和我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弟弟;[6]基於某個原因我們失散許久,然後又because什麼原因,在這風雨交加卻萬里無雲的晚上,在我快出車禍的瞬間,他跑過來為我擋下這一車。
 
  他救了我一命,但是自己死了。就像抓狂的孫悟飯[7]快要打飛賽魯的時候,突然跑出一隻小螞蟻幫他擋下龜派氣功。
 
  賽魯:「謝謝,不過你哪位?」
  王:「我失業好幾年了,出來被轟殺也算對得起獵人觀眾。」
  就像這樣。
  這太炫了,故事的發展原來是這樣:當我準備挽救馬路上那楚楚可憐的一塊錢時,一輛該死的白色轎車突然出現;但我沒被撞死,因為一個失散廿多年的弟弟跑來為我擋了一車。
 
  結果他被輾在轎車底,而我坐在地上考慮要不要打PS2。
 
  「雖然是你自己耗呆跑來幫我,但還是要謝謝你。」我把頭壓低,對弟弟流著血的死魚臉敬禮,然後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發展。報警嗎?裝作沒事回家?還是先把肇事的車主海扁一頓?[8]
 
  噢~[9]對!有一種東西叫做肇事車主[10]
 
  說到肇事車主,我弟都被撞死這麼久了,哪個小笨蛋竟還楞在車上?該不會在打PS2還是車震吧?於是我拍拍屁股起身,走到白色轎車的駕駛座旁敲起玻璃窗。
 
  「哈囉?有人在嗎?郵差掛號。」我輕輕但狠狠地敲著。
 
  玻璃窗內是一個女孩子,是個正妹。
 
  真的是正,我沒道理把一個撞死我弟的恐龍誤判成正妹,所以她貨真價實;她直直的長髮輕輕滑過肩旁,垂在手腕上展現了洗髮精廣告的質感;兩旁的秀髮間夾著略白的鱈魚臉龐,上頭有不成熟蓮霧的小鼻子加上失眠鮭魚的大眼睛,最後配上對切鑫鑫腸意境的紅唇……正是所謂秀色可餐的美女典型。
 
  但正歸正、好吃歸好吃,撞死我弟還是要負責的。
 
  「啊?你說什麼?」正妹聽完全身一震,兩眼無神並露出口中的半顆泡芙;顯然她是嚇著了,而且是很lag地嚇著了。
 
  「嗨,正妹妳好,妳撞到人囉。」我又敲了一下玻璃。
 
  正妹轉回頭看看前方,然後又望了我一眼。
  「我撞到人了?什麼時候?」她充滿懷疑地問著。
  「就在剛剛。」我感傷地點了點頭。
 
  雖然有些時候善意的謊言[11]會好過惡意的實話,但我瞞得了一時,她遲早也得接受撞死我弟的真相;所謂快刀斬魚生,長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別人痛,就是要快狠準地讓她瞭解現實的殘酷。
 
  「真的假的?我撞到人了?他還好吧?賠一百塊夠不夠啊?可是我這一百塊是要買泡芙的!怎麼辦?」正妹幾乎哭出聲來。
  「別難過,雖然妳撞倒人了,但他現在不是人了。」我笑笑。
  「什麼?你說什麼?」正妹流著淚含著泡芙對著我發楞。
  「妳把人撞死嚕。」我兩手一攤。
 
  「咦?」正妹聽完又定格了,不知情的讀者恐怕會以為她是漫畫人物;更委屈的就是那泡芙了,它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喉糖?
 
  「哈囉哈囉?八國聯軍是哪七國啊?」為了確認她是演戲還是真傻,我問個簡單的問題並在她眼前揮了幾次手;但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大部分學生看到考卷的那一瞬間。
  「是真傻。」我嘆口氣走回車前,再蹲下看看車底的屍體。
 
  真可憐,年紀輕輕的就被撞死了。當然,再老一點被撞死也不是活該,但現在論文沒趕完、A片沒抓完、房間裡還塞著一堆見不得人的謎物,警察或爹娘來收拾善後會很斜線的。
 
  怎麼辦哪?現在趕回去收來得及嗎?
  正當我猶豫著,正妹下了車。
 
  「他,真的死了嗎?你們不是整人節目[12]吧?」正妹看到車前沒人,便發抖指著車底問。而我非常中肯地點了點頭。
 
  正妹持續皺著眉頭走到我身邊,然後跪下來往車裡看去。
  然後她起身轉頭看我一眼。
  然後她又低下頭看屍體,然後再轉頭看我一眼。
 
  「哇啊啊啊啊啊!有鬼啊!」正妹大聲叫著。
  「哇啊啊啊啊啊!有人啊!」於是我跟著叫。
 
  「你幹嘛叫啊!」正妹跌坐在車頭引擎蓋上。
  「妳可以叫我為什麼不能叫?妳有性別歧視!」我反問道。
 
  「你是鬼耶!正常人看到鬼都會叫吧?」她對我嚴厲指責。
  「我才剛被妳撞死,還是個新手!而且電影裡面明明就是鬼看到人的時候先哭哭啼啼的吧?」我攤著手無奈地解釋。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到你……不對啊,我什麼時候撞到人?早上嗎?」正妹喃喃自語起來。
  「不是妳撞的,難道妳的車是變形金剛[13]啊?把我踩扁之後偽裝成轎車陷害妳?有必要嗎?」正妹想用不知道、不是故意作為理由搪塞,可惜這方法我被破招過千百次了:
 
  「蕭文璿你寒假作業又沒寫啊?想把他變成暑假作業啊!」
  「老師大人我不是故意不寫的,我真的不知道已經開學了。」
 
  「你知不知道紅燈右轉也是闖紅燈啊!虧你念到研究所啊?」
  「警察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你的時候馬上按煞車了。」
  就像這樣。
 
  「那怎麼辦?我要怎麼辦?」被我識破兼反駁之後,正妹開始無所適從。「妳先哭一下吧,讓我來想想怎麼辦。」我很體貼地說著,然後開始思索著這個嚴肅且深奧的問題。
 
  等等,不是說好被撞死的是我弟嗎?怎麼又變成我了?
 
  好吧,大概是我心中潛藏的一點智商加上讀者回函告訴我,出門買宵夜被車撞倒的前一瞬間,一個和你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弟弟跑來救你的機率根本是零;沒關係,或許他是長得很像你,連衣服都和你複製貼上的路人;或許他是立志當千面怪客,變成你的樣子要來嚇你但被撞死的千面遜咖。
 
  很多或許,於是我又爬進車底,從他沒洗乾淨還疑似沾了點黃色液體的西裝褲口袋中掏出皮夾。嗯,和我一模一樣的皮夾,連證件上的呆臉都一模一樣。
 
  等等!那不是我的錯,是攝影師先說了一堆讓人想睡的廢話,又趁我開始恍神偷拍的邪惡畫面。[14]
 
  真醜。
 
  我對照一下屍體和呆臉,真醜。
 
  唉呀呀!這很明顯了。
 
  一來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應該不會先偷我的錢包然後內疚幫我擋車,二者千面遜咖也沒道理先複製我的皮夾再趕來被撞死……
 
  好吧。所以我還是認分點。
 
  我被撞死了。
  被一個正妹。
 
  等等!這應該不會演變成純愛小說[15]吧?
 
 
 
 
 
 
 


[1] 又稱為菸酒生,大多是畢業後怕被社會淘汰,所以只好繼續窩學校的笨蛋。畢竟經濟不景氣,連維護宇宙和平的公司都把超過13歲的全裁員了;在高中畢業後才成為主角的,別說開會說話的機器人或炒盤麻婆豆腐救地球,劇情上有一半篇幅都嘛在躲房東討債。
[2] 根據教育部統計,大學生在聽課時產生的負面情緒,會凝聚成高純度能量的怨念,目前科學家深信這是造成冰山融化、股票下跌與國際原油上漲的主因。
[3] 根據蒙古書房《你不知道的醫界密辛》指出,摸包皮比量動脈更快得知病患是否已死亡;因為男人即使失去心跳和智商,包皮被搶也會跳起來揍你。
[4] 這時間點PS2還沒出,主角屬於KYLYTB症候群:在回憶式文學中容易出現,因主述人混淆不同年代的特殊記憶,導致回憶中時空錯亂的情形;比如說,國中時最喜歡的無碼A片名,卻記成大學第一次約會時看的電影。
[5] 不管任何類型的故事,當連載到無法有所進展時,總會先安排個失散多年的親戚朋友來拖劇情;所以建議各位讀者有空的時候先問清楚爸媽,以免哪天發現你追的正妹、你打趴的魔王小時候曾經跟你搶大便玩時才不會太崩潰。
[6] 真要計較的話,如果不是雙胞胎,那應該是他媽背著他爸亂來或他爸和他媽背著他亂來;如果真是雙胞胎的話,那一定是他爸媽背著他和他弟亂來。
[7] 日本經典文學《最後14堂不打架的課》之主角。敘述個性溫和的小男孩如何在嗜吃又暴力的父親陰影中懂事,又在被會光合作用的仇家綁架中成長;因情節之感人,現為日本文學暢銷之首。
[8] 在台灣,犯人通常會被受害者家屬海扁,而且記者沒拍到的話會被重打。
[9] 這是錯誤的標點符號,因為主角國文造詣太差才會用,大家不要學。
[10] 偉大的某國教育部長曾說:「這車不會自己跑來撞人,所以一定有人開著它,按照目前社會大眾對於撞死人的車的車主的定義,就是肇事車主。因為肇事車主和甘寧老師一樣是四個字,所以我肯定這是一句成語。」
[11] 為了減低對方內心傷害,故而不得已的撒謊,通稱為善意的謊言;最常見的謊言有「我有好好唸書」、「媽妳這個月零用錢還沒給耶!」「快破關了!再玩一下就好!」「啊!喔!喔!嗯!你好棒!我要去了!」
[12] 泛指各種把來賓、路人、觀眾當白癡耍的節目,因為除了被耍的可憐蟲外大家都笑得很開心,所以佔了台灣頻道的百分之百。
[13] 來自外星的特殊機械生命體,因糧食短缺到地球來覓食,分為正義的博派與邪惡的狂派兩黨;又因為博派多變身為鉛筆、橡皮擦、考卷,狂派多變身為電玩主機、玩具、鈔票,因此在地球支持狂派的粉絲較多。
[14] 雖然只是證件照,但身為一個帥哥不管拍什麼都要保持優雅的身段,即使是住旅館被偷拍、上課打呼被錄影或躺在馬路上被輾成壓花都一樣,否則即為偽物。不信你看,不來的彼特就算被打斷門牙都帥得很通風。
[15] 簡稱單純的愛情小說。劇情不能太複雜、男女主角相愛不可以有理由、即使內文女主角音痴又歪到哥吉拉會抽筋,封面也要放個彈琵琶的古典正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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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以為這是騙文章數的
其實這是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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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休刊
筆者序:停刊
推薦序:外出取材
 
故事一:《嗨!撞死我的正妹!》
 
(一)那一夜,我們出車禍。
(1)身為一個優秀的研究生,就算被車撞成貼紙,也要死得風度翩翩
(2)惹惱作者的男主角,除了一整本廢,說不定還得和大便談戀愛
(3)如果哪一天發現自己掛掉了也要非常專業的棄屍,這才是環保愛台灣
 
(二)再飄,也要和妳喝杯咖啡。
(1)登場的時候不早點報上名字,以後大家只會記得莫名其妙的綽號
(2)敞開胸懷地相信陌生人前,先肯定你比他具備更深厚的詐騙素養
(3)貴重物品不要老是放在身上,畢竟人總是有忘記把自己帶出門的時候
(4)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那還是無緣好,省得還要跑這麼遠
(5)常常說謊是騙子,每句話都在說謊就會成為大師
(6)古人說天生我才必有用,這顯然是要大家做好垃圾分類的宣傳標語
(7)做人不要高興太早,畢竟豐盛獎品背後通常是作弊也過不了的整人關卡
 
(三)我們不吸血,好嗎?
(1)與其半途而廢不如一開始就擺爛,省得被說虎頭蛇尾
(2)無論什麼東西,不先瞄準就亂射,常常會有難以收拾的窘境
(3)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但一來虎沒毒的時候就很難說,二者老爸不屬虎的可得當點心
(4)團結就是力量,尤其是圍毆拖稿作者和老師跟著全班一起作弊的時候
(5)父母常說少交酒肉朋友,但沒酒沒肉的還能算朋友嗎?
(6)耍心機的時候要抬頭挺胸,因為騙人的基本原則是誠懇
(7)再厲害也要低調一點,不然會被當成跑錯故事的路痴
 
 
故事二:《妳好,我是飄飄。》
 
(四)追殺正妹,愛與勇氣的大逃殺。
(1)恍神的時候要專心點,不然會遇到詐騙集團
(2)試用期的表現要特別乖巧,等錄取了以後再開始擺爛
(3)看電視要專心,被鬼擋住螢幕也沒關係的只有連續劇啊
(4)開車的時候要專心看前方,撞到東西絕對比載到鬼嚴重
(5)熟人或幾百年不見的朋友,都會在做壞事的時候冒出來
(6)睡旅館要小心針孔,就算醜到偷拍的都哭浪費底片
(7)遇到吸血鬼也沒關係,因為虎牙實在是太可愛了
(8)偽裝成海綿寶寶的時候要小心點,因為受過八奇訓練的都會懷疑是用自己的面具來欺敵
(9)凡是失去記憶的,不是楚楚可憐的女主角就是會加入隊伍的好伙伴
(10)恨不得他消失的人一旦真的消失了,就會發現自己其實不是那麼討厭他
 
(五)轉角,遇到鬼。
(1)如果怕丟臉的話,被鬼附身完記得將昨晚的愚蠢行為登報作廢
(2)小說就像人生,不管前面是怎樣擺爛到底的惡搞,結束前也要來點認真的劇情
(3)身為一個優秀的研究生,在故事剛開始拿的破爛道具都可以變成破關的重要關鍵
 
(六)我和鄉民一樣只是來偷看她洗澡的只是話多了點。
(1)以物易物是很講究公平誠信原則的,尤其是一命換一命的時候
(2)把愛情元素抽掉就所剩無幾的,不會是一本好的言情小說;所以白爛小說扣除惡搞元素後,也應該留點劇情
 
(七)如果是結局,章名就不要太認真惡搞。

故事三:《沒有故事三了只有附錄》
附錄一:滿懷感激的盪鞦韆也不要忘記支持中華隊
附錄二:故事完結之後才是冒險的開始
附錄三:遙遠的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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