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們喚醒了那三個護士,羽瑄和她們扶著頭,面面相覷著,對於剛剛發生的事,完全沒有印象;只知道自己可能累到睡著了,但一醒來,就是在這個樓梯角落。發生了什麼事?我把我所見說了一遍。
「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她們不斷道歉著,很顯然我剛剛的說詞根本沒有人採信。折騰許久,我們回到了房間,本來我說要立即出院,但羽瑄卻說了一件,讓我該震驚卻又震驚不起來的事。
「下午的時候,醫生說你腦子裡有一個血塊,應該是車禍的後遺症吧。」
「所以,你會頭痛,會看到幻覺,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吧。」
幻覺?才不是。因為妳們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跑到那個地方,不是嗎?與其說是幻覺,我可以直接了當的說是靈異事件,只是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會發生那一件事。
還有,什麼車禍?王致鈞出過車禍?
趁這個機會,我問了問羽瑄,畢竟腦子受傷是很棒的藉口,可以問很多王致鈞應該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事。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心疼我竟然忘了那些事,而沒有察覺到其實我並不是她所關心的那個人。
三個月前,王致鈞出了一場車禍,但聽起來不是多嚴重;曾經有2個禮拜的時間會間歇性的頭痛,但很快地就復原了。復原之後沒有絲毫的後遺症,所以兩人也就認為,是真的痊癒了。
而再一次頭痛,是剛剛在客運上。原因,是我打了一通給自己的電話。這樣看起來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兩件事,甚至可以說,那詭異的雜音才是這次頭痛的主因。
那是什麼聲音?跟手機電話的收訊應該無關,只要我打給自己就會出現的聲音。還有,我真的回到過去了?還附身到王致鈞身上?所以這不是作夢?
我又開始質疑起來,因為所有的人、事、物都是那麼的栩栩如生。那麼,我是為什麼回到過去?我又該做什麼才能回到原來的、我自己的時間?
不知道。
隔天一早,我出了醫院,醫生交代過兩天要回診,依照新的觀察決定是不是要開刀。我可以感受到,王致鈞距離死亡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我能做什麼?我還是不知道。
接著,我們坐了計程車,回到了王致鈞住的地方。
我一直以為,王致鈞和羽瑄一樣住在花蓮,但想不到他是台北人,念的也是台北學校。家裡並沒有其他人,羽瑄沒說什麼,我也不方便問人哪去了,因為連親人的下落都不清楚,會讓羽瑄懷疑我的腦嚴重到了很慘的境界。
我們放下行李,我正準備晃幾圈熟悉環境,一雙手已圍住了我的腰。
「致鈞……我好怕,你知道昨天醫生說你腦子有血塊的時候,我差點暈倒嗎?」
「不要怕,我不會有事的啊。」我安慰著她,雖然我知道,事實不是這樣。
等等!王致鈞會死,是因為血塊,然後呢?是因為他做了手術而失敗,還是放棄了?如果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那是不是可以救他?
一種似是而非的恍然大悟在我腦中盤旋,這難道就是王致鈞讓我回到過去的原因嗎?因為我可以救他?
但我為什麼要救他?他為什麼選擇我要來救他?
「我不會再跟你吵架了,我不會再任性了。」羽瑄抽噎的聲音,伴隨著我背上濕熱的觸感,讓我猶豫起來。
因為我,會愛上羽瑄嗎?因為王致鈞知道我喜歡她?知道我會愛上她?可惡!王致鈞在想什麼?
不知道!可惡!我不知道!
我需要更多的線索、更多的資訊來解開這些謎題。
「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嗎?」羽瑄放開我,揉著哭紅的眼睛;而我走到客廳的沙發,躺了下去。
「我幫你弄午餐吧,你有想吃什麼嗎?」
「隨便吧。」我應著。
「那,我出去買便當好了?有想吃什麼嗎?」
「妳決定吧。」我還是應著,假裝要睡的樣子。
羽瑄到茶几前抽了幾張衛生紙,擦著眼睛,然後走過來撫摸我的額頭;「不舒服就打給我喔。」她勉強地笑了笑,然後拎起包包,往外頭走去。
一待她關上大門,我便立即起身拿起室內電話,撥打自己的手機號碼。
『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最後一個號碼剛按完,話筒依舊傳出同樣的雜音,這是為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卻不想掛斷它。或許,另一端,我或王致鈞會接起電話也不一定。
頭又開始劇烈地痛起來,痛到我想把自己的頭給砍下。但我還是不掛斷它,因為或許我可以撐到它被接起。
「唯?」終於,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是我的聲音嗎?或許是吧。
但我來不及說些什麼,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