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時間寫日記,必須趕快把工作做完。

希望大家都能撐過去。

 

 


        -2-


房間內不再充斥著唉叫聲,只剩下有頻率的呼吸,以及用水果刀削著皮的節奏。
佳璟的雙手,中間血肉模糊的一層,很明顯的畫出了三個區塊;
而地上是一圈圈的人皮,還有無意間削斷的碎片。

佳璟昏過去了,不知道是痛的昏過去,還是不斷注視地上一圈圈黏著肉屑的皮,
那複雜的肉絲血絲織染的圖畫使她暈眩;而她,就這麼躺在李玲的懷裡。

李玲將水果刀放在一旁,輕輕撫摸佳璟的臉頰,將她頭上的汗珠慢慢拭去,
然後將她扶到自己床上躺著。

然後,她起身將地上的皮與肉,一一的放到之前那個塑膠盒中。
「郡祥,佳璟的手變成這個樣子,你還會一樣的愛她嗎?」
她一邊放,一邊說著。
「當然。」郡祥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把她的臉皮割了下來,她不再美麗了,你也一樣愛她嗎?」李玲又問。

「當然,我愛的是她這個人,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愛著她。」
郡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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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想法好可怕。」李玲皺了一下眉頭,停下手邊的搬移,看著郡祥。
「你愛的不是佳璟,而是你心中自我塑造的一個觀念。」

「什麼?」郡祥聽到這句話,呆了。

「你愛的是你自己的第一印象,在心中創造出來的模型,」李玲望著郡祥說,
「總有一天,你們會被『改變』折磨著,即使『改變』不存在。」

「這不是我的問題,每個人都是這樣。」郡祥回道。
「不然妳說,怎樣才是愛?」

「沒有理由,沒有前提的愛,才是愛。」李玲很快回道。
「像我對我爸媽,對我哥,即使把所有的道德、記憶、觀念都抽離,」
「我還是深深愛著她們,我相信這,才是真的愛。」

「就像是,你把觀念抽離了,那痛就不一樣了。」李玲見郡祥困惑著,
於是繼續說,「痛是很單純的,人會立刻做出什麼反應,就是觀念。」
「愛,也是很單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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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要做什麼了....」郡祥突然想到。
「妳想要超越痛的觀念,所以試著把自己逼到極限?」

李玲沒有回應他,轉過頭對著李彥說,「哥,還會痛嗎?」
李彥的呼吸聲已經變的很正常,他將眼睛閉了起來,遲疑一段時間。

「還是會痛,但慢慢清醒了。」他說。

李玲走到郡祥旁邊,然後用枕頭旁的襯衫,套住他的頭。
「妳?妳幹嘛?」郡祥叫著,
而李玲自顧著纏了幾次,將他頭整個包了起來。
她摸了一下郡祥的鼻子,確定隔著衣服可以呼吸,便拿起塑膠盒,走到門邊;
她從背後將李彥慢慢扶起,站起來後則搭著他。

「傷口要處理,不然之後會滿麻煩的。」李玲說。

「她呢?」李彥說。
「我處理過,應該不會感染,但我等等還是要幫她包紮一下。」
李玲一邊扶著李彥,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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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衫包著,讓郡祥的呼吸變的些許困難,但不知為什麼,思考變的清晰些;
眼睛約略可以瞄到四周的景物,只是非常模糊,如若深度近視一般。
他看著李玲與李彥緩緩離去,再看著躺在床上的佳璟,
然後反覆思索她們剛剛的對話。

有一種即將爆發什麼的預感。
如果說,李玲是因為受到什麼創傷而導致精神異常,導致行為偏離正軌;
那麼這一切的變態行為,在這個視角下轉化的合情合理。

她不像在復仇,也不像在藉由施虐行為獲得防衛機轉的滿足;
像在,傳教。

什麼是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認知、解讀,但李玲似乎有想要強調的論點。
抽離觀念?為什麼要抽離觀念?
抽離之後又會獲得什麼樣的啟發?這一點,郡祥一直想不透。

另外,有一個分別。
佳璟接受到的是肉體上的痛,家瑜的是心理上的痛,那自己呢?
作為一個觀眾在選角上是什麼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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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念上的痛嗎?郡祥想著。
這時候,隔壁房間傳來家瑜的尖叫聲。
郡祥仔細聽著。
覺得,這聲音像是很自然的生理反應,不像是之前那種撕心裂肺的哀嚎;
郡祥想,這應該是對家瑜而言,程度較緩的心痛,
或者是換成了肉體上的虐待,這對家瑜而言沒這麼痛。
也有可能是,家瑜的某種觀念改變了。

到這裡,郡祥幾乎可以確定自己被帶來這裡的理由了。
佳璟、家瑜,也是同樣的理由。
那李彥是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郡祥感覺到些許的矛盾。
反射李玲給予她超越的助力,以及塑造李彥受洗為同樣的支持者?

那麼,自己和佳璟三人,恐怕也是因為要成為下線所以存在。
李玲憑什麼說服大家?
李彥或許因為對於親人的愛護與執著,所以輕易的被欺騙,
那我們這些清醒的人呢?
用持續的痛來迷惑嗎?郡祥想到了許許多多的假設。
然後想到李彥說的:「還是會痛,但慢慢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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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究竟思索了多久,李玲又走回房間,然後坐在床上;
看不清楚,但似乎是在幫佳璟處理傷口。

毫無理智,瘋狂的殺人魔固然可怕;而思考清晰,為著某種目的去實踐的殺人魔,
則更為甚之;在這個時候,如果可以在他的目的中探求變態心理的蛻變,
那麼就可以去『理解』與『拯救』他;但,如果不能呢?

「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李玲突然說道。
「你想找出,我會變成這樣的理由,還有讓我回歸正途的方法。」
「你不用擔心我,我很正常。」她似乎笑著說,就像之前『正常時』一樣。

「你也不用擔心大家,你們絕對不會死的。」
李玲繼續說著,
「人會恐懼,有相當的原因是對於死的觀念,」
「因為怕死,所以怕痛,所以怕鬼,所以怕黑,」
「恐懼的來源是經驗,是觀念。」
「他們告訴你這樣的過程會帶給你什麼你不想要的結果,」
「他們告訴你你沒有經驗可以判斷會有什麼可怕的結果。」
「所以,你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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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你會擔心我是不是也像對家瑜一樣,傷害了你和佳璟的家人。」
「我可以保證,沒有。」李玲說。

「如果你質疑,變態或瘋子的保證能不能兌現,那你先判斷我是不是瘋了。」
李玲將佳璟的腿放下,走到了郡祥身邊。

「妳沒有瘋,但妳現在的所做所為決不能被社會所接受。」郡祥說。
「不,就定義上來說,違反社會約定、違反法律的人,就不是正常人。」
「這是從小就刻在我們腦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李玲說。

「妳想說,這些觀念是錯的嗎?」郡祥問。

「當年,蘇格拉底是錯的,耶穌也是錯的。」李玲回說,
「不,確切一點說,這個世界沒有是非對錯,都只是觀念罷了。」

「妳在詭辯。」郡祥駁斥道。

「我當初也這麼覺得,後來我在反覆的驗證中找到了答案。」李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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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有相當程度的痛苦,是轉錄對於『失去』的空虛,」
李玲突然說,「失去某個東西、失去某個部位、失去某個人,」
「這也是觀念,是痛,但不一定要痛苦。」

「妳跟我說這些到底是做什麼?」郡祥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混亂。

「幫我們一起,消滅這個世界上的痛苦。」李玲說。

然後,李玲走到書桌前,拿了某個東西,然後走回來。

「喀」的一聲,郡祥突然感覺到左手中指一陣劇痛,然後是連續的刺痛;
不到一會,郡祥又感到右手中指的指甲與指縫之間,被插入尖銳的金屬物。
連續突如其來的刺激,讓郡祥叫了出來,而李玲立即問道:
「左手和右手,哪一個比較痛?」

郡祥沒辦法回答,因為同樣痛的全身發抖,他要怎麼分辨?
他沒有回答,同時,左手食指又是「喀」的一聲,
右手食指同樣也被尖物刺了進去。

「左手和右手那個比較痛?」李玲又問了一次。

        -10-

「我...我不知道.....等等」不待郡祥思考,兩手無名指又受到同樣的凌虐。
「右手!右手比較痛!」郡祥叫到,同樣在第一瞬間造成無法比較的劇痛,
而右手所陸續傳來的刺痛,顯然比左手明顯,所以他立刻回答。

「恩。」說著,李玲把郡祥頭上的衣服解了開來。

郡祥左右看了一下,右手的三隻手指上,在指甲與肉縫隙處,都被插了三根鐵片,
鐵片很薄,深深的鑲在指甲最深處,就像是指甲延伸一般。

左手三隻手指,第一個指節的四分之一處,也就是大約半個指甲長的地方,
被剪掉了。血,一汩一汩的冒著,像噴泉一般。

郡祥看著被剪斷的殘指,愣住了。

這時候,李玲將右手中指的鐵片,用力往上一推,只見整片指甲跳了起來,
而鐵片斜斜地插在指甲底端白色小小一圈的地方,像旗子一般深深的立著。

很快地,李玲用剪刀中央壓住左手中指指甲的底端,用力剪了下去,
指節彈到一邊,而血還是一樣冒著。
「左手和右手哪一個比較痛?」李玲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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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右手...」郡祥說。「不..是左手..是左手...」他又立刻改道。

「到底是左手還右手?」李玲問,然後用力將右手食指的鐵片往下一扳,
鐵片連著指甲飛了出去;然後她拿起水果刀,由左手中指剪開的切緣,
往手掌的方向用力削了幾道。
「不要思考,立刻回答我。」李玲說。

「眼睛遮住的時候,一開始一樣痛,然後右手比較痛,」
郡祥喘著說,「看到之後,挑指甲比剪手指痛,剪完之後斷掉的手指比較痛,」
「鐵片往上扳比往下扳痛,用削的比用剪的痛...啊!!」郡祥還沒說完,
便是一把鑽子深深的插在自己左大腿上,正要說話,
一把水果刀又插進右邊的大腿。

「左腳痛還右腳痛?」李玲說。
「一..一樣痛...」郡祥立刻說道。
李玲將刀抽了出來,然後用力轉動鑽子,並將刀子插進大腿的另一個地方。
「現在呢?」李玲又問。
「右..右邊比較痛....」郡祥說。

「恩,相同的位置,很好比較。」說著,她拉下郡祥褲子的拉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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