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1.0

 

 

人都怕痛。

但,人是先有『怕』,還是先有『痛』?

 

 

主觀看來,人是先有『怕』的情緒,才會對『痛』產生負面的認知,從而論及『痛』的定義。所以,先有『怕』,才有『痛』。

 

 

客觀看來,『痛』是物自存在,『怕』是客觀現象對存在物的反應;因此,先有了『痛』的元素,才產生害怕的反射。

 

 

但,就某種層次論及,客觀是不存在的。

 

 

……………

 

 

也沒這麼簡單。

 

 

1.1

 

 

夜深了。

 

 

活動中心的四周,慢慢地靜了下來。車少了,人少了,生氣變得沒有這麼蓬勃;而鐵門內,似乎還在辦著特別的活動,被一些無法辨識的喧囂聲感染,就像每一年的這個時候一樣。

 

 

其實仔細聽,聲音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身影晃過,努力地爬過深鎖著的大鐵門;他的右手仍不斷留著血,只能用僅剩的一點手腕頂住欄杆的頂端,然後再抓著上方的橫桿越過。

 

 

很順利的,他越過鐵門,離開這個夢魘;他緊壓著手上的傷口,憑著印象往山下跑去,希望能找到警察局。

 

 

「瘋了…….全部都瘋了……」一路上,他嘴裡都不斷的重複著。

 

 

1.2

 

 

小智巡邏回來,便回休息室待著;窮鄉僻野的,沒太多事,固定陪著蟲鳴蛙叫晃過幾圈,大致就可以休息了。

 

 

他打開電視機,看著新聞,盡是一些平常的八卦,沒什麼新鮮事;當然,他可不希望有什麼事;分發以來,大的案子與他無緣,同樣,他也不希望有緣。

 

 

最初考警校,是衝著一股熱誠,但很快的,在鑲入資本主義的巨大齒輪中,成為小螺絲後,那些夢想便被狠狠的澆熄了。

 

 

小智伸伸懶腰,準備開始撰寫記錄,突然間,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摔了進來。

 

 

「救…..救命…..」一進局裡,那人便不斷的喊著。

 

 

小智很快打量了一下,眼前是一個接近廿歲的青年,打扮還算時髦,第一印象便是所謂的死大學生;但特別的是,他的右手關節以下,只有半個手腕,左手的指節,仍不斷冒出血來。

 

 

「快叫救護車!」小智連忙通知同在值班的勇孝,這大學生可傷得不輕,血仍滴答滴答的在地板上畫著。

 

 

「快..快救人….」那人仍不斷的呼救。

「你放心,我已經叫救護車了,有什麼事情到醫院再說。」小智連忙安撫他。

 

 

「快去再不去,就都要死光了……」那人突然抓住小智的肩膀,將小智的襯衫染紅;小智一看,那人的手指節被剪的亂七八糟,血便一汩一汩的從缺口冒出,濕熱感透過襯衫,傳到小智的肩上。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小智感到相當不安。

 

 

小智和勇孝各帶了把槍,坐上巡邏車,準備到大學生所說的活動中心探究竟;留守的阿文等救護車,準備一同到醫院做筆錄。

 

 

「有一群人發瘋了,把其他人全部關起來…..然後不斷的虐待」這是大學生昏迷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1.3

 

 

朝榮轉醒的時候,躺在警局的休息室中,旁邊坐著一個人,穿著警察制服;朝榮看了一下自己,傷口都已經被包紮好了,但刺痛仍舊不時地傳來。

 

 

「是發生什麼事?」穿制服的警察,對著朝榮問道。

 

 

朝榮看了他幾眼,本打算道出畢業旅行的始末,但突然看見那人手上包紮的繃帶,頓時將話活生生吞回腹中。

 

 

「你不用擔心。」他見朝榮望著自己手上的傷,便安慰道:「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知道,劇本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死人。」

 

 

「劇本?」朝榮叫了一下。在房間裡面,家瑜那群人,便是不斷的提及劇本劇本劇本;這要他不用擔心,怎麼可能?分明就是一夥的。

 

 

「你沒看過嗎?關於痛的劇本?」那警察又問了,朝榮搖搖頭,一無所知。

 

 

「你會怕痛嗎?」警察又問道。

 

 

朝榮不敢回應,每當家瑜問及,回答怕的人,就會有更恐怖的虐待降臨;回答不怕的人,要不是被拆穿,面對一樣的處境,就是整個人變成瘋子;和家瑜他們一樣的瘋子。

 

 

「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你啦。」警察皺了皺眉,他知道朝榮在害怕什麼,但不知該怎麼安撫他。

 

 

「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是阿文,小警察一個。」他說道。

 

 

朝榮還是不敢回應。

 

 

「是這樣的啦….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裡頭是一個劇本;」阿文見他呆著,只好自己先說話:「我剛開始看的時候呢,直覺得很瘋狂,只覺得作者是個瘋子。」

 

 

「但看完之後,有一天,突然想要嘗試一下。」阿文說:「我照著裡面的步驟一步一步慢慢來,漸漸地發現,我不那麼怕痛了。」

 

 

「當然,不是不怕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會那麼退縮了,應該是這樣吧。」阿文試著說,要他清楚表達一個概念,可能有些困難。

 

 

朝榮只是越聽越反感。

 

 

「後來,透過一些管道,我和作者有了聯繫;又透過他,我認識了一堆嘗試過的人。」阿文說。

 

 

(一群瘋子…..)朝榮心想。

 

 

「誒….不管怎樣,我是這麼認為的啦,作者是想要幫助大家,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去解釋,但就是這麼一回事;」阿文努力尋找字彙來詮釋著。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你會傷得這麼重,為什麼說會死人。」阿文一口氣把問題說完。

 

 

朝榮想了想,這人雖然也是瘋子圈的一員,但似乎是可以溝通的,是比較正常的。

 

 

是這樣嗎?旅行開始時,家瑜他們也很正常啊。

 

 

所以,朝榮還是不敢回應。

 

 

因為痛,累積了他內心的恐懼。

 

 

「唉呀,真糟糕….這樣的話,我到底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阿文抓著頭說,似乎有點困惑。

 

 

1.4

 

 

小智和勇孝到了活動中心,沒有見到管理員,也循不著進去的路徑;(果真有點詭異),兩人同時都想著。

 

 

手一搭,兩人輕鬆翻過鐵門,進到活動中心裡頭;眼前一棟建築仍為燈火環繞,於是他們緩緩的走了過去,但越是靠近,越是聽見一些此起彼落的慘叫聲。

 

 

小智正要取出無線電,卻聽見旁邊一個碰撞聲;轉身一看,勇孝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同時,他感覺到後腦傳來猛烈的撞擊。

 

 

冷水,潑在小智身上。

 

 

小智還未睜開眼,便被周遭的叫聲和血腥味填充了聽覺與嗅覺;雙眼復見,在一柱柱的水泉之下,看見的是一片片模糊的血紅色畫面,活像地獄般的殘忍鏡頭。

 

 

他下意識的要掏槍,但全身被緊俘的無法動彈。

 

 

「你醒了嗎?」隨著他扭動身體試圖掙脫,前方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小智的眼鏡被水灑的模糊,幾乎看不清楚什麼。

 

 

遠遠的,前方一個人走了過來,拿下他的眼鏡,輕輕的擦拭之後幫他戴上;於是,地獄的圖景,就變的清楚了。

 

 

這是一間五坪大左右的套房,四張上下舖的床,裡頭共有十一個人。

 

 

嚴謹一點說,應該還活著的有七個。

 

 

首先是眼前的長髮女生,穿著淡綠色的露肩小可愛,配上白色的短裙;衣服和裙子上都有數點與幾大灘的血漬裝飾著。

 

 

左手邊的下舖,一個短髮女孩,穿著彩色的短裙,上衣被被脫光的躺在床上;她的腹腔被畫開,血泊內隱約可見裡邊的臟器;她眼神呆滯,但由喘息聲可知尚在生。

 

 

她旁邊的男生就不是了,脫光衣服和褲子的倒在那,陰莖由中間裂成三半,變成一朵鮮紅的花瓣;手指頭全被切下,只剩下兩個空掌,兩眼直瞪,死了,嘴邊有一小塊血肉,像是舌頭。

 

 

上舖的地方有些高,看不甚清楚,沒有活人,散著一堆肢塊;由這角度望去,是看不清楚部位的,但感覺上仍能拼湊出一個人來。

 

 

右手邊的下舖,坐著一個女生和兩個男生,三個人都是光著身子,表情冷漠的瞪著自己;他們身上都有許許多多的傷口、刀痕,其中一個男生的左手手指,全是不規則的形狀;另一個男生的腳被鋸開一半,紅光中露出一點森然白骨。

 

 

三個人的下體,都仍不斷的冒出血來。

 

 

上舖是空的。

 

 

長髮女生的腳旁,躺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的脖子被鋸了一半,以其為圓心,血繼續慢慢的往旁邊流去;另一具女屍,有一根木棍從下體直貫到咽喉,然後由嘴中穿了出來。

 

 

勇孝在自己身邊,仍昏迷著。

 

 

那長髮女孩從後邊拿出一個時鐘,放到小智身旁,輕聲說道:「廿四個小時,成功了,歡迎你進入嶄新的世界;失敗了,我會很快讓你解脫。」

 

 

「什麼?」小智叫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