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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送去醫院?」朝榮疑惑了半晌。自己雙手傷口的處理與包紮,相當專業;難道不是先送到醫院,才被抓回來的嗎?

 

 

「是啊,原本有叫救護車的,但是醫院裡頭的人,怪怪的;所以我就說還要問你一些事情,叫他們在這裡處理,然後把你留下來問。」阿文說道,朝榮仔細的聽,因為對方邏輯和表達能力不佳,有點難抓到要說的東西。

 

 

跟某些伶牙俐齒的比起來,感覺很不同。

 

 

「醫院的人怎樣怪怪的?」朝榮問,指著阿文的手道:「都會像你這樣嗎?」

 

 

「呃,怎麼說啊,」阿文又抓起頭來:「就是怪怪的,我覺得他們沒搞懂劇本的意思吧。」

 

 

朝榮意識到,同樣的一本劇本,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至少按照這個人的說法,意見似乎已經分歧了。

 

 

當然,前提是他沒有說謊。

 

 

「可以讓我看那個劇本嗎?」朝榮問,現在的自己像待宰的羔羊,或許這是自救的一個關鍵。

 

 

2.2

 

 

「什麼?」小智叫道。

 

 

長髮女孩沒有即應,慢慢的站起身,往下看著小智;小智也看了她一會,但總覺得交集的眼神讓他有發寒的趨向。

 

 

在怕什麼?小智不知道,但他知道害怕是於事無補的。

 

 

「你怕痛嗎?」長髮女孩打破沈默。

 

 

「什麼?」小智一時之間無法掌握這個問題的含意,所以沒有回答,補上這麼無意義的發語詞。

 

 

「你怕不怕痛?」女孩又問了一次。

 

 

「不怕,妳別想對我威脅什麼。」小智說道,這是他推出來的可能。

 

 

「真的嗎?」女孩笑了一下,舉起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手術刀;刀身部分反光,反射著俗話中所謂的陰森氣息。小智看著刀,一邊想著她可能要做些什麼,一邊想怎麼逮機會,靠它來割斷身上的繩子。

 

 

面對歹徒,要智取。

 

 

對了,廿四個小時。

 

 

「妳的目的是什麼?可以跟我說嗎?妳應該不是單純的想要殺人吧?」小智問,滿屋子的屍體讓人噤然,但留下了幾個活口;小智認為這些人不至於沒有能力反抗,要不是有其他因素,便是外頭有同夥。

 

 

如果有同夥,表示這是有計謀的一項行動,那他們的目的就不該會是單純的要殺人;如果沒有同夥,那就弔詭了,右手邊床上的那三人根本沒有反抗的眼神。

 

 

「左撇子還是右撇子?」女孩問道。

 

 

「妳趕時間嗎?」小智反問道:「妳說廿四小時,該急的人是我吧?妳不必這麼趕,慢慢來。」

 

 

女孩沒有說話,沒有其他動作,倒是反過來看著小智,等他發言。

 

 

「如果不趕時間,我們先聊聊吧」小智說,先爭取主控權。

 

 

「聊?聊什麼?」女孩不解。

 

 

「妳說的讓我解脫,應該是把我殺了吧?但妳沒有立刻殺我,表示妳希望我在廿四小時之內達到妳期望的某個要求。」小智說。

 

 

「很明顯不是嗎?」女孩不以為然。

 

 

「那妳怎麼不把妳的要求說出來?」小智問。

 

 

「恩,你沒看過劇本。」女孩遲了幾秒,自言自語說。

 

 

2.3

 

 

完全不一樣。

 

 

朝榮看完劇本,在電腦前呆著,一邊思索這樣的內容代表的含意,一邊回想家瑜她們鋸下自己手腕時的言行。

 

 

劇本就理論的敘述而言,引經據典的,頗具說服力,會有讓人想嘗試的念頭;但這念頭不會持續多久,畢竟太瘋狂了。正常人應該只會藉此推敲理論的可能性,不可能真的去嘗試,更別說拿別人來做實驗了。

 

 

實驗。

 

 

家瑜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所以她沒有照劇本的步驟去實踐;從頭到尾,她就是帶著其他人瘋狂的虐殺,更沒照著劇本的要求來。

 

 

其他人,跟眼前的阿文一樣,多多少少都有顯著的傷口;雖然不知道『受教』的順序,但也是體驗過的人,會幫家瑜,是因為認同了劇本上的觀點嗎?

 

 

「你說你和作者談過?談過什麼?」朝榮問道。

 

 

「其實我沒有很懂,他說什麼觀念的,觀念會影響有多痛,應該是這樣。」阿文很認真的回答,到此,朝榮逐漸相信阿文有相當的誠意要幫助自己。

 

 

「鈉離子阻斷電位嗎?還是神經元受器交互控制?」但朝榮想了一下,痛覺是一種生理警示,警告傳導神經端的組織受到某種程度的傷害;現狀又不是支持性療法,所以這樣的行為沒有意義,而且本末倒置。

 

 

「你在說什麼啊?」阿文問道。

 

 

「我在想抑制痛覺的生理機制,還有他代表的意義。」朝榮回答,他假設,會不會是希望生理不適性的程度降到最低?但那和『怕』又有什麼關連?大家仍怕的要死,不是嗎?

 

 

等等!

 

 

「我同學他們怎樣了?」朝榮突然想到,雖然已經報案,但也沒見警察帶著誰回來;而阿文對此事一概不提,自己的安心有相當的程度是『立基不穩』的。

 

 

「啊?」阿文叫了一下,便拿起呼叫器聯絡;可是呼叫半天,一端卻沒有回應。

 

 

「我不是說他們有生命危險嗎?」朝榮急著說。

 

 

2.4

 

 

「沒看過劇本?」那警察這麼說,果真驗證了自己的假設。

 

 

「你覺得,人為什麼會怕痛?」家瑜改變主意,不再先以行動覆蓋慣性;時間還很充裕,先問些東西也無妨。

 

 

「因為,不方便吧。」他答道。

 

 

「不方便?」家瑜想了一下,這邏輯跳得有點遠;意思是指,造成痛的生理機能破壞會導致生活上的不方便嗎?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是啊,痛起來做什麼都不方便。」警察說道,大抵符合這個假設。

 

 

(好有趣的說法,如果是妳們,會怎麼去說服他?)家瑜心裡冒出一個疑問,如果是李玲、K,他們會怎麼解讀?然後怎麼讓這個人推論痛的形上意義?如果交給自己來升任,這恐怕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了。

 

 

(我對挑戰可沒有興趣。)家瑜想著,她可不是為了實踐什麼完美的世界,才偽裝加入的,只是為了自己的信念。

 

 

「如果可以不怕痛,那不是很好嗎?」家瑜邊自個思考,仍不忘和警察對話。

 

 

「怎麼可能不怕痛?」警察笑了一下,但很快收起笑容;大概是以為這調調會抵觸家瑜的『期望』。

 

 

「有兩個方法,簡單的是讓你感覺不到痛;複雜的是即使感覺到了痛,也會覺得無所謂。」家瑜知道那是正常的反應,也知道警察正在『測試』自己,於焉說了:「你會比較期待哪一個?」

 

 

「這,這要怎麼做到?」警察懷疑的說。

 

 

「簡單的就不用說了,抑制或刺激相對神經元;複雜的,就是你要重新理解痛的觀念。」家瑜說著,雖然她不完全相信李玲的論點,但就生理理論上,其實也是說的通的。

 

 

「我現在要用手術刀割下你的肉,你知道這件事,甚至看著我做,會遠遠比我沒預警的畫你一刀痛。」她說。

 

 

警察傻傻的看著家瑜,狀似在思索這句話。

 

 

(怎麼這麼笨?這樣還聽不懂?)家瑜有些不耐。

 

 

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家瑜皺了下眉頭,走到房間一端拿出包包,翻出手機;來電是一個她不想說話的人,但是不說不行。

 

 

「小姐,玩過頭了。」音源沒有抑揚頓挫,展現不出情緒,但家瑜感受的到對方有意責備。

 

 

(怎麼會被發現?誰說出去的?)家瑜想不到,比起李玲,這仇人很難捉摸。

 

 

「並不是每個人都是stoa的信徒,也不是每個人都有charisma;你的要求對我而言難了點。」家瑜壓下內心的抗議,只敢小小聲的反駁。

 

 

「會被質疑的,就不是真理。」對方說。

 

 

「那我該怎麼辦?」家瑜問道,這意思是要她不能用麻醉劑,要按照劇本的步驟慢慢來?

 

 

(我可辦不到!)家瑜內心暗叫。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不過物競天擇不是這個樣………算了,當我沒打來吧。」對方笑了一下,掛上電話。

 

 

家瑜看著那警察,還有他身邊的另一個警察,以及剩下脫穎而出的同學。

 

 

(全部殺了吧….)她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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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