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5.1)


  「確定是目標嗎?」

  「應該不會錯,和攝影機上的影像大致符合。」

  「好,你去通報,我們繼續跟蹤。」

  「直接帶回嗎?」

  「先等等,我們似乎驚動到那個人了。」



  「莫!起來,有人!」庫莫特睡到一半,突然被克諾斯拉起,一聽,四周卻沒什麼動靜。

  「哪有啊?我們不是在範圍之外嗎?你在作夢啊?」庫莫特四處望著,也沒看到什麼;昨天傍晚,三人繞到山頂,算算時間來不及下山,四處探查後便在這邊生火,準備過夜。

  山頂,東西兩路,分別繞往葛雷斯特吋和北原荒漠;這裡除了幾棵樹之外,全都是岩石和光禿禿的地面,如果有怪物,不可能察覺不到。

  「我是說有人,不是有怪物。」克諾斯不耐煩的說道,然後看了一下熟睡中的妹妹。

  「有人?那就跟他說晚安就好了嘛,大驚小怪什麼啊?」庫莫特說道,打個呵欠,伸了伸懶腰。


(5.2)


  哀嚎聲不再,四散,廿六具屍體。

  明崇雷自顧不暇,只能瞥著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或被暴風繳成碎肉,或被猛拳貫穿胸膛,精製的鎧甲甚至稱不上裝飾,只成了累贅。

  最後一個存活的士兵,比明崇雷高一個頭,拿著長槍側在一旁;他總是適時地閃躲旋風,所以才能撐到現在;然而天暗天明,體力也消耗的所剩無幾。

  「你叫什麼名字?」明崇雷眼神盯著獸王,低聲問道;如果能躲過這一劫,這士兵以後該大有成就。

  「報告軍團長,小的叫賽斯,賽斯沃瑞爾。」士兵一邊喘息,一邊應道;他在邪鬼的身上找到了一種規律,所以能躲過暴風的狙擊。但眼神卻不能分心片刻,否則,隨時都有可能和其他人一樣。

  「聽著,我們必須先圍攻其中一個,現在這樣打遲早會輸的。」明崇雷說道。自己和獸王僵持不下,而賽斯只守不攻,一旦倒下,自己被圍攻,就必敗無疑。

  「報告軍團長,小的..不會用槍。」賽斯握著槍,慚愧地說道。

  「什麼?那你會用什麼?」明崇雷一驚,反問;而獸王見他分神,一拳便又揮了過來。

  明崇雷閃不過,便用雙臂交叉一拖,先夾住獸王手腕,再以『虎斷』一掃,藉踢擊的反作用力跳到後方。

  「小的在諾爾,學的是劍。」賽斯一邊答腔一邊閃身,果然一步之外便被暴風吞噬。

  「你是諾爾出來的?學劍?那為什麼拿槍?」拉遠距離,明崇雷一邊問道,一邊擺起朱雀的架勢;白虎宗和青龍宗的打法已確定無效,即便不熟悉,也只好一試。

  「這是士兵長安排的,小的無法決定。」賽斯無奈地回道。

  「神詛咒他,我就知道兵制的安排有問題!」明崇雷生氣地說道,此刻,他身上的毛氣孔緩緩地冒出白煙。

  打一整晚,只是同樣幾招在變化;現下如此異狀,獸王見了也不敢貿然進攻,於是看了邪鬼一眼,示意他以魔法試探。

  賽斯觀察到這互動,立即用槍使出『穿岩劍』,刺向邪鬼;由於兵器不同,效果大打折扣,速度也被拖慢下來。但原本擔心不及,邪鬼卻只顧著閃躲,沒有對明崇雷施放魔法;或許這意味著大打折扣的招式,也可能對他造成威脅。

  抓住這一點,賽斯和明崇雷便知道如何應戰了。

  「虎.斷.凌.空.哮!」明崇雷大吼一聲,以『虎斷』的架勢踢擊在地面;一聲巨響,塵煙震起,地面裂成兩半,氣勁往獸王筆直撲去。獸王也不示弱,聚勁於右腕,以『百獸猛地擊』反去。

  兩人之間,地面漩渦般向四方裂開。

  獸王看著氣勁相衝,手未舉起,只見眼前白茫一陣,便又是一股氣波襲來;左手一檔,只感到一陣酥麻,但還未看清,又是一陣衝擊。最後這一擊可不簡單,明崇雷的『虎斷』結實地掃在肩頭,但和過去的威力截然不同,肩骨微微出現裂聲;然後,另一腿又是『虎殤』將他夾到空中,不同前次的是,並沒有立即摔到一旁;在空中,他見著明崇雷將手貼在地面,又是白煙不斷在手邊纏繞。

  「朱雀宗.奧義.武神.空」白煙從口中飄出,明崇雷一邊唸道,便將手掌對向獸王,於是一陣光茫閃過,一道猛烈的氣柱狠狠地打在胸口;獸王被彈到更高空,然後重重地落下;沙塵之中,見他吐著血,半跪在地上。

  明崇雷一般顫抖一邊喘氣,仍將手掌貼在地面,準備發出下一擊攻勢。

  另一邊,賽斯以槍為劍,不斷追擊邪鬼;但邪鬼像陣風般,怎地也追不上,加上暴風的干擾,根本無法迫近半分。

  (雖然如此,但至少化守為攻了吧?)賽斯不清楚這樣的優勢能改變多少戰況,但至少綠色妖怪沒有機會對準明崇雷發招;看看軍團長那邊,似乎佔了上風,只要再小心牽制,應該便有勝算。

  非然。

  「可惡!」獸王大吼一聲,全身骨骼與肌肉咯咯作響,然後急速擴張著。

  明崇雷見狀,連忙將蓄勁未全的『空』打在他身上,但是獸王僅只微微一震,便沒半點影響。

  「去死吧!」獸王大吼,往前一衝,明崇雷本欲閃躲,然拳頭已閃電般來到眼前;連忙雙手一架,但幾聲骨頭斷裂,明崇雷撞到水池上頭,連同撞斷的雕像一起飛到北邊的屋子中。

  雙腕骨折,斷裂的肋骨更讓他呼吸困難,只能躺在地上任由宰割;房子裡躲了一堆村民,原本要上前觀看,但又看到紅色的龐然大物靠過來,無不嚇得退了回去。

  原先粗獷的臉,已完全變成野獸般的猙獰,乍看之下便是一頭兇惡的猛獅,隨著沈重的步伐逼近。每近一步,村民便嚇得退後一步;明崇雷望了望怪物,又望了望村民,不知如何是好。

  獸王一步步靠近,看著倒在地上的戰利品,一腳踩了上去。

  明崇雷已斷了數根肋骨,這麼一踩,便又是咯咯作響;胸口的刺痛讓他幾乎昏厥過去。

  「等等,加多。」正當獸王將腳抬起,準備狠狠壓下時,屋子裡突然傳出詭異的女聲。

  獸王一聽,便將腳懸在空中,然後四處望著;知道他叫做加多的,除了魔王和其他各族王之外,都剩具枯骨了。

  屋子一腳,聲音源頭,詭異的黑點正慢慢凝聚著,旋即變成一具骷髏;然後,黑點又凝結成肌肉、皮膚和一件黑色的褂袍。最後,變成一個女人,黑髮及腰,髮上鑲著骷髏狀的雕飾;全身散發出妖豔但詭異的氣息,那臉讓人著迷卻又感到窒息。

  「怎樣?羽?」獸王加多不耐煩的問道。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女人的聲音依舊詭異,發出聲音,嘴唇卻沒有開闔。

  「哼!我管他是誰?是他先打我的,妳可別又亂打小報告!」獸王瞪著她說道。

  「他是諾亞王國軍團部的總軍團長明崇雷。」女人的眼神飄到明崇雷身上,看著他半生不死的樣子。

  「哼哼,那不是很好嗎?宰了他就少了一個敵人。」獸王咧嘴一笑。

  「現在還不是挑釁的時候,還有,什麼時候輪到你自作主張了?還是這是邪鬼的意思?」女人冷冷地逼問。獸王瞪了她一會,哼了幾聲,便往後退了一步,肌肉骨骼又開始扭曲,變小,回到一開始還算人模人樣的形狀。

  「姊姊,謝謝妳救了我們...」看著獸王離開屋子,一個小孩上前,拉著女人的衣角道謝;他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身份,只知道她讓怪物離開了村長家。小孩母親見狀,連忙把兒子拉開急退,遠遠地害怕地看著她;其他村人,也是躲的遠遠的,當然也沒有人敢靠近躺在地上的明崇雷。

  女人望了小孩一眼,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又分解成許多無數的黑點;衣服、皮膚、肌肉、骨頭,最後什麼也沒剩下。

  屋外,賽斯和邪鬼不再追逐;賽斯看著明崇雷被打飛,獸王追進去又走出來,恐怕是凶多吉少。軍團長打不贏的對手,自己怎麼可能有勝算?而且,不知什麼時候,前面又突然出現一個黑衣服的詭異女人。

  「妖精王?妳不保護魔王殿下,跑來這裡做什麼?」邪鬼對著黑衣女問道。

  「有龍帝在,我根本是多餘的。」黑衣女冷冷的回應。

  「好笑,魔王還需要保護嗎?就算我和龍帝聯手,連碰都碰不到她。」獸王聽了,又哼了一下,他越顯煩躁的心情已無從發洩。

  「水晶的事處理完了,我們可以回去了。」黑衣女說完,化做黑點消失無蹤。

  賽斯看著獸王與邪鬼,似乎不打算下殺手,便疾步跑往北邊撞開的屋子;一看,明崇雷躺在地上冒著冷汗,不斷咳出鮮血。

  (怎麼辦?)這村子不像有醫生,傷成這樣,有辦法撐到送回王城嗎?賽斯看著長官,不知如何是好。


(5.3)


  「你們是誰,幹嘛偷偷摸的跟著我們?」庫莫特站在最前邊,抽出雙刀對著;三人望了一下,便停下腳步。

  「抱歉打擾,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蓋恩的特務:傑尼,這位是藍德,這位是畢麥斯。」其中一個人稍稍往前踏了一步,伸出右手,然後一一比畫說道。

  「蓋恩?特務?」庫莫特皺了一下眉頭,蓋恩的人怎麼會追到這裡?還是說,他們是山谷那邊的研究員?還有,『特務』又是什麼?聽都沒聽過。

  「是的,上個月您接受了敝公司的委託,到拖魯特採集部進行調查;第一批鑑定小組的調查報告是全員陣亡,但屍體數目不合,經比對確認您是生還者。」傑尼很快地解說著,但庫莫特和凡諾娣聽的一頭霧水。

  「所以?」克諾斯見他停頓,便問道。

  「經過鑑定,敝公司研究員多數受到不明感染,為了確保您的安全,希望您回敝公司接受檢查。」傑尼很快接道。

  「『感染』?什麼是『感染』?」庫莫特對一連串奇怪的名詞,仍是莫名其妙。

  「抱歉,在下只是基層人員,詳細情形得請您回敝公司深入瞭解。」傑尼回道。

  三人猶豫著。

  「這位小姐和這位先生,請你們離他遠一點,因為不清楚感染途徑,近距離接觸恐怕有感染危機。」另一個叫做畢麥斯的特務對著兄妹兩人說道。

  「哥?這是怎麼回事?」凡諾娣聽他們這麼說,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已感到不安的情緒在蔓延,於是望著克諾斯問道。

  「...我們一起去。」克諾斯看了妹妹一眼,便說道。

  「諾,不必了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庫莫特將刀收回,揮手道。

  「你這麼笨,被抓去滅口都不知道。」克諾斯說,並觀察到三個特務的眼神都有奇特的變化。

  (果然有問題。)克諾斯心中想著,並算計著該如何讓他們露出馬腳。

  「去!我再笨也比你聰明,而且我這麼厲害,死不了的啦!」庫莫特對蓋恩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這感染,大概就是意味著變成怪物;確實,自己為什麼沒有變成怪物?是因為特殊的原因,還是只是時間問題?

  為了不拖累兄妹兩,還是自己先跟他們走吧?

  「我先送他們下山,然後跟你們一起回去,可以吧?」庫莫特對著傑尼說道,傑尼笑著,點了點頭。

  「我要一起去。」克諾斯打岔道。
  「我也要!」凡諾娣連忙答腔。

  「唉唷...」庫莫特正要說話,克諾斯便揮手,要他閉嘴;看著克諾斯的眼神,庫莫特開始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抱歉,閒雜人等不能隨意進出敝公司,所以還請兩位稍安勿躁。」傑尼笑著說。

  「庫莫特將他看到的東西,全部都告訴我了,你不覺得有帶走我的必要嗎?」克諾斯立即回道。

  「啊?我告訴你什..」庫莫特問到一半,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而三個特務臉色都變了。

  「那,就麻煩三位跟我們一起回公司...」傑尼勉強幾出笑容,說道。

  「看來閒雜人等的定義與感染無關,莫,這樣很明顯了吧?」克諾斯冷冷地說。

  「我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是我看到了、知道了什麼秘密,是嗎?」庫莫特又抽出雙刀,看著那三個人。

  「怎麼辦?」藍德問道。

  「照計畫帶回目標,另外兩個,解決掉。」傑尼說道,從腰際抽出一把鎗,對準克諾斯扣下。

  一道綠色的光柱,由鎗口射出,克諾斯反應不及,雖奮力一閃,但光柱仍穿透了左胸;只見他胸膛上赫然出現一個大洞,然後一陣煙後,鮮血爆射出來。

  「諾?」
  「哥!」

  兩人大叫,另一道光柱射向凡諾娣,凡諾娣立即抽劍擋住;但被光柱的衝擊震退了幾步。

  「沒有融掉?」傑尼脫口叫道,另外兩名特務楞了一會。

  趁此機會,庫莫特連忙揮刀衝向傑尼,而藍特抽出一根柱狀物,瞬地,上頭出現了綠色的光束,他以之為劍,對著庫莫特劈過來。

  「什麼東西啊?」庫莫特左手以羽燕劈向傑尼,便用流轉擋住光束;但這一劈勢道極強,震得流轉脫手飛開。於是庫莫特反轉身,以羽燕劃下,藍德再橫劈,庫莫特緊握著羽燕,於是整個人被擊退開來。

  凡諾娣握劍,以『龍旋破斬』往上掃去,畢麥斯也抽出棍狀物,同樣出現綠色光束砍來。

  「小心啊!」庫莫特跳到後方撿起流轉,便又往前衝刺,並叫道;凡諾娣的力氣比自己小,一定擋不住攻擊。

  然而,光束狀的劍卻被凡諾娣帶開,順著劍式一轉,硬是脫手;畢麥斯一驚,往後一退,但劍式如舞姿般迫來。

  『龍旋破斬』分許多種變化,其中『天龍旋』看來既慢且柔,但可以帶開強襲的攻勢;待光劍一脫手,凡諾娣轉劍為刺,以『碎龍牙』往畢麥斯點去。

  藍德連忙開鎗,光柱打在劍上,於是劍偏了方向;又是幾鎗光柱,凡諾娣一邊退到,一邊揮劍擋下。

  (短時間高熱性質的攻擊,在集結能量前一定有徵兆。)克諾斯按住傷口,看著五人交纏,忍著傷痛感,找尋三人的破綻;但意識逐漸模糊,他只得用力咬著嘴唇,逼自己說出最後一句。

  「注意圓孔,光柱發射前會有微弱的光點!」克諾斯在昏倒之前努力叫道。兩人一望,果然,特務手指扣下之後,鎗頭的圓孔會集結一些光點,然後才會射出綠色光柱。

  知道這規律,就可以閃避了。

  三名特務對望一眼,收鎗,持著劍般的光束背對背排成一個陣行;傑尼為首,便往凡諾娣橫掃而來。凡諾娣將劍帶開,但藍德立即補上突刺,逼得凡諾娣收劍回防;同時,傑尼又直劈下來,兩道光束閃格,凡諾娣只能不斷擋著。

  而庫莫特揮舞雙刀,卻一直被後頭的畢麥斯架開;畢麥斯只守不攻,便不讓庫莫特前進;若是後退,便同時拉著陣行往前逼著凡諾娣。

  「媽的!」庫莫特越攻越急,但不論怎麼轉身,三名特務都隨著變換位置;由於傑尼和藍德的光束劍又黏著凡諾娣的劍,他根本靠不到她身邊。

  凡諾娣幾乎沒有對戰經驗,加上二打一的弱勢,很快便被光束掃到。

  「啊!」她叫了一聲,傷口像是被火燒到一般灼熱;接著,兩把劍又同時砍在她的胸口和手臂上,劍脫手,她往後一退倒在地上,傷口像是蠟一般溶解著。

  「凡!!」庫莫特大叫,手上發出火焰,燒到羽燕和流轉上頭;他將羽燕射出,被畢麥斯彈開,但立即用手抓住那光劍,往前一躍。

  成功檔在凡諾娣前面,但傑尼與藍德的光劍早已砍下,庫莫特咬著牙被砍了兩劍,一手抓住傑尼的劍,另一手以『天地崩』對藍德劃下;傑尼劍被握住,便往前一踢,但庫莫特仍咬著牙不動;而藍德橫劍擋住天地崩,立時一退,畢麥斯從後頭往前一刺,貫穿了庫莫特的腹間。

  傷口融開,庫莫特仍奮力支撐著;三人僵持,退開的藍德便從容地掏出鎗,對準凡諾娣的胸口。

  「不要啊!」庫莫特大喊,但光柱在光點消逝後,無情的從鎗口射出。

  一道白光。

  凡諾娣看著鮮血在眼前噴了出來。

  三名特務的手,被斬成兩段,光柱在到達凡諾娣胸口前,便已消散。

  庫莫特放開手上的光劍,隨著斷臂掉落;另一手拉出腹間那把,同樣讓他落在地上。

  四個人,同時看著遠方,閃出白光的地方。

  一名金髮及腰的白衣男子,腰間配了兩把閃著光的劍;但劍未出,剛剛那道白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金髮男子緩緩走來,不久便聽到馬蹄聲漸進,隨後,一匹白馬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馬上,一名纖細的女子,白青色連身長裙,披著藍色的輕紗;她拉下輕紗,對著克諾斯望著。

  「諾?」女子喃喃叫道。

  「先退!」金髮男子散發出無以復加的壓迫,傑尼當機立斷,不顧斷臂,撫著傷口往後頭退去;三人,很快地消失在山頂。

  「喔?就是他嗎?」金髮男子見馬上的少女如此喚到,便也望著岩石旁昏過去的克諾斯。

  「讓..讓我幫哥...」凡諾娣試著站起身,但又痛的坐了下去;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正發出陣陣的焦味。

  「諾..我終於找到你了...」少女連忙下馬,朝克諾斯衝了過去;金髮男子轉過身,背對他們,往山下望著。

  「諾?諾?你會痛嗎?」少女的手一揮,克諾斯胸前的傷口立即消失,但他仍然昏迷著。

  「我終於...終於找到你了...」她將克諾斯摟在胸前,不斷地流下眼淚。

  淚水一滴一滴的灑在克諾斯額上,透過額前的繃帶,那記劍疤變的更明顯了。

  凡諾娣將手抵在庫莫特的腰間,發出綠光,庫莫特感到一陣灼熱,偌大的傷口似在慢慢的癒合。

  見著耀眼的綠光,金髮男子回眸望了一眼,少女則抬起頭看著。

  「紋章不能這樣用。」少女皺了一下眉,說道;兩人轉過頭,但見白光一閃,兩人身上的傷口在瞬間全都復原,連疤痕都沒有。

  「這...這是怎麼辦到的?」凡諾娣叫了出來。

  「妳得將反應機制準確地計算過,不然大部分的能量都會浪費掉。」少女淡淡的笑了一下,便低下頭繼續望著克諾斯。

  「玲,那是蓋恩的特務沒錯,他們朝拖魯特去了。」金髮男子突然說道,他一直望著山下,便是看著那三人的去向。

  「恩。」少女應了一聲,一邊拭淚,仍關切的看著克諾斯;彷彿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似的。

  「她是誰?」庫莫特不解地問,但凡諾娣也是搖頭。

  這時候,一名少年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怪物跑到村莊來了!」他一邊喘氣,一邊大吼著;停下步伐,赫然發現除了三人之外,還有兩個陌生人。一個不知怎麼形容,綁著馬尾的藍髮美女,和一個英氣煥發,金髮直落的美男子。

  「喔?還有沒清乾淨的嗎?」金髮男子一笑。

  「村莊?這附近有村子?」少女抬頭問道。

  「是,是的,就在山腳下。」少年回應道,對著少女溫柔的眼神,心跳變的急促。

  「克雷修,這是怎麼回事?」少女問道。

  「地圖上確實沒有,或許對諾亞來說,這個村子不需要也不存在吧。」金髮男子說道。


(5.4)


  賽斯一邊望著,兩頭怪物站在水池邊,不動聲色;於是他快速的抬起明崇雷,避免壓到傷口,然後慢慢地往外頭移去。

  「你..不..要.管我...死..不.了..快..點回.城裡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請...求.支援!」明崇雷咬著牙,交代著。

  「報告軍團長,小的,辦不到!」賽斯應著,來王城的時間,要數天之久;一則救不了人,二則如果怪物要屠村,也根本來不及搭救。

  現在這般情況,和十多年前,雷諾爾對上龍帝,簡直是一模一樣。

  『賽斯,這邊我擋著,你快回去諾亞報告這裡的情況!』
  『師父?』
  『別擔心,好歹我也是軍團長,好歹我也是諾爾的頭,以雷之名,你不需要擔心我。』

  雖然猶豫,但雷諾爾畢竟是全世界最強的人,這次一定也能像往昔般創造傳說的。

  但,當賽斯轉身沒幾步,回頭一看,雷諾爾已經成了零散的屍塊。龍帝站在高處,眼神,遠遠地,就像兩把劍刺了過來;賽斯只能回頭沒命的跑,龍帝沒有追上,像是在說『你還不值得我出手』。

  雷諾爾的血仍歷歷在目,所以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第二次;自己救不了村民,但如果救的了明崇雷,就得一試。

  「放..開.我..這.是..命令!」明崇雷急了。

  「辦不到!」賽斯接著說。

  「違..抗..軍.令..是唯..一.死..刑!」明崇雷又說。

  「把你丟在這裡,就是對諾亞判死刑。」塞斯說道,如果當年雷諾爾沒死,古幽提一役便不會折損這麼多的士兵。

  (我會..死在這裡嗎?)明崇雷無法抗辯,只得閉上眼睛;但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的刺痛越來越顯著,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而這時,塞斯停下了腳步。

  兩頭怪物原本對著村口張望,但突然轉過身來,看著賽斯;賽斯大驚,如果他們要趕盡殺絕,兩人便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突然,背後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賽斯回頭一望,是一個藍髮的少女。

  「就是它們,怪物就在那裡!」一名穿著樸素的少年在後頭急促地喊著。

  (是援兵嗎?)賽斯有些疑惑。

  少女皮膚白晰,身段幽雅,散發出高貴的氣質,看不出來有多少戰力;而她後頭站了一群人,一群陌生人,和...和一個賽斯永遠忘不了的男人...

  龍帝。

  龍帝牽著一匹白馬,並扶著另一個陌生的黑衣少年,跟在後頭。

  (他..怎麼會在這裡?)賽斯說不出的訝異,但很快他知道了答案。

  「魔王殿下。」邪鬼和獸王,雙雙跪了下來。這情景,少年、庫莫特...所有人心頭都是一撼。

  「這是怎麼回事?」少女看了看四周,無數的屍體,還有賽斯與他背上的明崇雷,於是問道。

  「是他們先攻擊...」邪鬼立即答道,但很快被打斷。

  「加多,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先動手的。」少女望著獸王,溫柔地說道。

  獸王低著頭,全身發抖,不敢回應。

  「你老實說,我不會責怪你的。」少女語態溫柔,但聽在加多耳裡,卻是無比恐懼。

  (魔王殿下的意思是..如果不老實說的話...)獸王心頭一緊。

  「是...是我先動手的....」獸王小聲的說道。

  「恩,好。」少女輕輕應了一聲,走到水池邊望著廿多具的屍體。

  一陣耀眼的白光。

  所有的屍體被白光環繞、覆蓋,然後漸漸地聚集在一起;明崇雷也被白光包裹著,瞬間,呼吸又變的順暢起來。

  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復原了。

  明崇雷望著那少女,百感交集;而一群士兵站在水池邊,面面相覷。

  「回去吧。」少女轉過頭,對著龍帝、邪鬼和獸王說道。

  「那他?帶回去嗎?」龍帝望著克諾斯,問道。

  「不要,不要帶走我哥!」一聽,凡諾娣急的叫了出來;失去了亞魯雷特,她沒法再接受克諾斯離自己而去。

  「諾...」少女沈吟了一下。

  這時,邪鬼和獸王面前,空氣被撕裂開來;一條黑線開始膨脹,不久,變成一個黑色的圓形的平面。

  「你們先回去,我處理私事。」少女說道。

  「是。」獸王與邪鬼彎腰道,便走進那平面之中。

  「你也回去。」少女對著龍帝說道。

  「不,我留在這裡,如果妳發生什麼意外,我..」龍帝回著。

  「回去。」少女說著,從他手上接過克諾斯;克諾斯和少女的手間,隔了一層淡藍色的光,輕輕的飄著。

  龍帝望了兩人一眼,牽著白馬進到平面中;隨著身軀掩沒,黑色的洞隨即閉合消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妳...是魔王?」現場沈靜一會,明崇雷對少女問道;他萬萬想不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那『萬惡不赦』的魔王。

  「恩。」少女看他一眼,說道:「你是明崇武的兒子嗎?請代我向他問好。」

  明崇雷一驚,除了武神宗之外,不該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就連武神宗所有的人,也只有自己和姊姊知道父親的名字。這少女,為什麼會...

  「抱歉造成你們的困擾。」少女對著村長一望,一陣白光,水池上頭的雕像和被獸王打壞的屋子村舍,瞬間變回原樣。

  「可以帶我...回你們家嗎?」接著,少女走到凡諾娣面前,問道。


(5.5)


  (我怎麼..這麼沒用..)龍帝出現後,庫莫特混亂的思維方才沈澱;此時最衝擊的震撼,便是自己的軟弱只會讓重要的人一一失去。如果沒有龍帝那一劍,那凡諾娣不就命喪當場?如果那少女沒有即時相救,克諾斯不也回天乏術?

  越是不敢想像..可怕的畫面越是在腦中纏繞。

  這時,少女在空氣中開了個『門』,從山頂直接回到了村中;一連串莫名的變化,更讓他錯愕。

  (魔王?)首先,是少女的身份。魔王?這總不會是綽號或暱稱吧?看紅色大怪物驚慌失措的顫抖著,似乎充斥著難以言表的恐懼..可是,自己在少女身上,只感受到溫柔和典雅的氣質...完全無法理解..這女孩,怎麼會是魔王?

  (活..活過來了?)接著,是那道光。死去的人可以復活?這是無法想像的奇蹟。

  「人死了,還可以復活?」回到克諾斯家的途中,庫莫特急切地對少女問道。

  「要看死多久。」少女輕輕說著。

  「屍體...都腐爛了吧..或許都燒焦了...」過了這麼多天,霍斯和迪姆,還有機會復生嗎?

  「那無所謂,只要找的到魂,只要能辨識染色體組態,都可以活的過來。」少女回過頭,看著庫莫特。

  庫莫特完全聽不懂。

  「恩,你問的是,和你一起到蓋恩的那兩個傭兵嗎?」少女見庫莫特皺著眉頭,欲言又止狀,於是接著問道。

  「妳...怎麼知道?」庫莫特吃驚的反問。

  「克雷修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一直唸著三個名字;恩,我記得,應該是霍斯和迪姆吧?」少女想了一下,除掉那個女孩,便是這兩個人。

  「救出來?那..那怪物呢?」庫莫特完全沒有印象自己是怎麼離開蓋恩的,當有意識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拖魯特城都的旅館中;原來,是被她們給救出來的?

  「克雷修處理掉了。」少女輕描淡寫的說。

  「怎..怎麼可能,那怪物..那怪物根本打不死啊...」此刻,腦海中又回憶起當時的壓迫。

  「恩,對你們來說,是太勉強了。」少女又對他溫柔地微笑了一下。

  太勉強了?

  這意思就是說,你太弱了。

  衝擊般的震撼。

  (我必須變的更強...不然...我根本保護不了我愛的人...如果我不能變強..我只能不斷摟著屍體懊悔...)聽少女這麼說,庫莫特不斷地警告自己。

  那些特務,一定會再找上門來;就算遠離凡諾娣,也不能確保她是否安全。而且,日後如果又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敵人,怎麼辦?如果自己保護不了她,怎麼辦?如果沒有人來搭救,怎麼辦?如果找不到什麼魂什麼體的,所以不能復活,怎麼辦?


  庫莫特咬著牙,留著淚,看著刀,想著離開諾爾那晚,師父對自己說的話。

  (我...必須變的更強..必須變的更強!)


(5.6)


  (龍帝...)賽斯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燃燒了起來。

  劍,離登峰造極的境界,還有遙不可及的距離;但總有一天要血刃仇人,這便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然而,到了現在,賽斯仍無法直視龍帝的雙眼;那銳利的劍氣仍不時穿透胸膛,粉碎自己的鬥志。想要逃避,但只要想到這個名字,便會看見他腳邊那成堆的屍體,而屍體中,便有自己最崇拜、最尊敬的那個恩人。

  賽斯回到隊伍裡,向士兵長報告之前發生的事情;而士兵長和其他同僚,仍困在自己被獸王、邪鬼狙殺的夢魘中。

  其中四個人,丟下厚重的鎧甲,往村子外跑去;賽斯望了他們一眼,彷彿看到十多年前的自己...

  (龍帝..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殺了你...)


(5.7)


  (這力量,太可怕了。)明崇雷在諾亞的研究院,對魔法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基本的定義,魔法是與精靈簽訂契約之後,藉由儀式性的『言靈』召喚精靈,然後憑精靈自身的屬性來達到特定效果的力量。

  但是,一天之內,看到兩次例外。

  邪鬼的魔法,他在研究院見過;『狂風之奏起』,召喚風之精靈,在敵人的周遭颳起旋風。

  但是邪鬼沒有召喚精靈。

  雖然如此,邪鬼的魔法,仍受限一個明顯的規律;在旋風颳起之前,那附近的空氣會有不尋常的波動。明崇雷發現了這點,那士兵也發現了;雖然不知道邪鬼靠什麼方法略過召喚精靈的步驟,但明顯地,魔法仍是被『限制』的。

  (什麼啊?全體復活?)廿六具屍體,真真實實的變成活人。復活魔法經過研究院證實,只是傳說,並不存在;所有的精靈都肯定地說道:即使是精靈之王,也不可能做到、如果這個世界有神,也絕對做不到。

  但魔王做到了。

  一瞬間,沒有咒語、沒有精靈、沒有紋章,少女不費吹灰之力,便救回了這麼多條生命。

  換句話說,她要奪走這麼多條生命,也是輕而易舉。

  換句話說,魔王軍再怎麼死傷慘重,根本無傷大雅。

  這力量,太可怕了。

  雖然她看起來是個弱不禁風的少女,就像王國裡面嬌生慣養的貴族;但是,這神一般的力量,便可以宣示諾亞的必敗了。

  獸王很強,但是有弱點;只要自己能更精準的掌握氣的運用,便不會慘敗。古幽提很強,但也有弱點;雖然自己沒有亞魯雷特那不可思議的神技,但總能對上幾回。

  但是...魔王...

  面對傳說中可怕的魔王軍,雖然兩個英雄都下落不明;但原本明崇雷相信著,只要克諾斯願意加入研究院和參謀部...只要自己能再看一眼,亞魯雷特家中記載武神各宗奧義的文書...那一切似乎都有希望。

  但是...現在...

  (即使是亞魯雷特,也不可能贏的了魔王吧?)明崇雷想著,一切希望都被掩沒在黑暗之中。


(5.8)


  (哥...)從沒想過,克諾斯會離開自己;所以那一瞬間,凡諾娣的胸口也像是被貫穿般灼熱的燒痛。再來發生了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想把眼前的壞人趕走,然後為哥哥療傷。

  意識到自己會死,是庫莫特撕心裂肺的吶喊;但來不及害怕,便見到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畫面。

  首先是,那神乎其技的劍。

  第一次看到這招,是在七年前,亞魯雷特示範給兄妹兩看,父親傳給他的劍招。

  『天翔.龍之劍』。

  兄妹兩還沒看清,便是一陣閃光,後院的樹盡是斷成兩截。

  後來,亞魯雷特離開家,自己只能憑著印象不斷摸索、不斷失敗;但想不到,在這個時候,竟又看到那熟悉的閃光。

  (這金髮男子是誰?為什麼會我們家的劍技?)凡諾娣開始思忖著,難道他和大哥或者父親有什麼關係?

  邊想,便忘了自己的傷口,直到那少女為哥哥療傷,才想到庫莫特和自己傷勢不輕。

  綠光輝映,慶幸自己還有用處的一刻,便又見識到了自己的無力。

  「這...這是怎麼辦到的?」凡諾娣叫了出來,她不敢相信,那少女有和自己一模一樣,不,應該說類似,但遠遠超越自己的能力。

  「妳得將反應機制準確地計算過,不然大部分的能量都會浪費掉。」這句話,凡諾娣完完全全聽不懂,這種東西恐怕只有哥哥聽的懂吧;於是又再一次地,殘酷地證實了自己的無能。

  (我必須變的更強...這樣,我才能保護哥哥...這樣,我才能幫助莫...)凡諾娣一路看著少女,不斷地告誡自己。


(5.9)


  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穿越千萬年的思念,在這個時候,終於成了真實。

  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的一切都不再是回憶中的片段;可以觸摸,可以輕吻,摟住的不再是驚醒時的空虛。

  (我該說什麼?他會對我說什麼?)玲抱著克諾斯,看著他慢慢睜開眼睛,心跳便越來越急促。

  「妳是誰?」但,疑惑的眼神,讓這張熟悉不過的面孔,開始陌生。

  「諾?你...」玲說不出話來,她意識到一個答案,讓世界完完全全崩解的答案。

  「妳認識我?妳是誰?」克諾斯又問著,而玲知道,他不會對自己開這麼殘酷的玩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她跪倒在地上,努力克制自己,但無論是眼淚或思緒,都無止境的崩潰著。

  還是一樣,夢,又破碎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