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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那女孩旁邊放著是大包小包的行李,我以為是錢莊[1]塞爆的家當,但看起來好像是餅乾;她瞄了我一眼後隨即走進大門,而哥吉拉在後面拿著行李跟上來。
  「三樓是吧?」女孩沒有等我蓋章批准,逕自往樓上走去。
 
  考,你知道幹嘛問我?我冷眼目送她們上樓。
 
  這就像教授問你『你覺得我該不該當你?』你抱著頭搖啊搖,回答說『NO』還加很多驚嘆號,但他一樣給你當下去。
  這也像你媽已經煮了一鍋你最討厭喝的湯,端到你面前咕嚕咕嚕灌進你腸子裡,把你灌到開花然後才問你『等等煮這個湯喝好嗎?』
  這更像你女朋友問你說『晚上要吃什麼啊?』等你耗盡腦袋的系統資源提議某家簡餐,她卻立刻皺起眉頭反駁:『可是我吃飽了耶~』
 
  就是這樣,既然如此那你們幹嘛問?我的答案完全沒有意義啊!真是莫名其妙!
 
  等等,等等,這不是重點,我傻在這裡幹嘛?
 
  「小姐?妳就這麼樣大方的進我家啊?」我追上去要擋在門口,現在這種局勢怎能讓她隨意進去,光月夜也還在來回抽動啊!但是我的著急沒有辦法兌現成效率,因為哥吉拉像施工路障一樣隔在前面,比台北塞車還嚴重164倍,我根本擠不上去。
 
  別說我了,哥吉拉自己便是卡在三樓的門邊,油都快『噗吱噗吱』地擠出來;我怕這摩擦的過程會引起公寓大火,趕忙按ABC爆氣[2],使盡力量把牠給拔出門。
  「我,恩,那……那我先走了……」哥吉拉大概是知道自己要對切才進得了房間,何苦要堵在這裡當電燈龍?所以她低著頭靦腆的對我笑一下,很快從我身邊擠下樓去。
 
  任務完成,收工。
 
  等等?我為什麼叫她哥吉拉?
 
  這太沒禮貌了,並不是每隻恐龍都叫哥吉拉,並不是每隻蟑螂都叫小強,並不是每個出車禍失去雙腳的都叫小明;我這麼粗糙的分類,智商和草履蟲有什麼分別?這顯然表示我的大腦已經纖維化,我的智商已經去聽5678的演唱會了。
 
  而我進家門一看,女孩正歪著頭瞪著我的電腦螢幕,還有鍵盤旁邊蓄勢待發的衛生紙……
  這種時候,我理智回歸、解釋什麼都沒有用,就像你被退學了才想到上個月有期末考一樣;於是,我無奈的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將手放在下巴上展現沈思的智者姿態。
 
  「喂,妳真的要搬進來啊?」廢話了這麼多頁,我終於問到重點。
  「對啊,不是你許的願望嗎?」她雙眼仍盯著螢幕看,別跟我說交換死神眼[3]就可以看透馬賽克。
 
  「那……那妳把衣服脫掉。」耳聞哥吉拉已離遠,我聽從SEX版版友們的建議,提出這個最符合社會期望的要求。
 
  「喔,是第二個願望嗎?」她轉過頭來問。
 
  「當然不是啊,既然妳嫁給我了,回到家把衣服脫掉是妳的義務啊。」我引用憲法天賦人權的觀念說道,然後等著被她揍。
  「我和裡面那個女的,誰漂亮啊?」女孩轉過頭,指著螢幕問道。
  「說妳比較漂亮我可以多活幾天嗎?」我開了個玩笑。
  「當然不會啊。」她走到行李旁,從餅乾底下拿出衣服。
 
  「那當然是光月夜也[4]漂亮了。」我兩手一攤,沒有好處的時候一定要說實話,不然我的道德良知會苛責。
 
  「恩哼。」她背對著我應了一聲,然後把襯衫和和裙子脫掉,很快換上剛剛拿出的衣服,同時說道:「好呀,你剩下三天,還有一個願望。」
 
  「等等,為什麼?」我不禁叫了起來,因為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沒有為什麼啊。」她將換下的衣服折疊之後塞進包包,並接著說:「你都不看電視的嗎?」
 
  「我還跟你講道理唷,我是死神耶。」她分析道,但我不記得有哪部電視曾經這樣演,應該不會因為我家第四台是偷接的,結果劇情就不一樣吧?
 
  「那為什麼剩下一個願望?」身為一個在RPG中只能動腦,上戰場一定仆街的廢材,我運用我無與倫比的智慧繼續追問道。
 
  「因為我剛剛已經脫啦。」她理所當然地說。
 
  「等等,等等。」我搖著手指,「第一,我說過了那不是願望,」
  「第二,我說把衣服脫掉,不是把衣服換掉,真要算數妳就別穿起來了。」不是我在詭辯或挑錯字,這是很重要的,相信許多人都這麼覺得。
 
  「喔。」她從包包裡面拿出一包新的餅乾,打開來喀茲喀茲的吃著:「好啊,那就是還有兩個願望,還剩下一天。」
 
  我咧,什麼嘛,說的跟清蒸的一樣。
  「妳很沒原則耶。」於是我苛責道。
  「什麼原則?」她手停了下來,小眼汪汪地看著我,但嘴巴還是喀茲喀茲地咬著。
 
  「身為一個死神說話要算話,妳既然說七天那就是七天,絕對不可以亂改。」我很中肯地指責她的業務疏失。
 
  「亂改會怎樣?」她問。
  「我怎麼知道,妳是死神,我又不是,妳不知道回家問妳爸啊,」我擺出翻桌的動作說道:「令尊應該也是死神吧?」
 
  「哈!」她聽著,笑了出來。
 
  「啊,」她看了一下手上的錶,說:「等我一下。」
  她拿出手機,很普通的白色手機,上面鑲滿了小狗和一堆不知什麼東西的吊飾;她毫不猶豫的撥著號碼,我想是打回家告訴家人她出來寄住朋友家吧。
 
  現在的女生家裡都這麼開放嗎?還是說這裡邊淺藏不為人知的陰謀?她會不會是出版社派來催稿的間諜?她會不會是整人節目埋下的特派員?
 
  「你好,請問是吳俊義嗎?」一段時間之後手機接通,通常名字這麼早就出來了,就絕對不是幕後主使人。
  『我是,妳哪位?』手機一端的聲音傳了出來,連我都聽得很清楚。
 
  「你好,我是死神,如果你比我先掛斷電話,你會當場死亡。」她慢慢的說著,我以為她有一本完全詐騙手冊照著念,但其實她背的可清楚了。
 
  『幹!神經病!』那邊很快傳來一句。
 
  「啊?」她轉頭看了下手機,對方早已隨著殘酷的讚美掛斷電話;這年頭像我這麼閒的人可不多,會被拒絕是很正常的。
 
  我在考慮要不要用安慰的話語來諷刺她時,她卻說了:「我生氣了,我出去一下,滅了他。」
 
  然後,她就不見了。
 
 
  (2.2)
 
  她不見了!是真的不見喔,『咻』地一下子就不見了喔,不是MSN把你封鎖的那種不見,更不是ADSL一直斷線的那種不見!
 
  妳老師咧,現在不是大白天嗎?這年頭的鬼怪都日間部的喔?我一直以為她是神經病還是惡作劇,結果,她就算不是死神,也不是個人。
 
  我慘了、大鑊了、盪鞦韆了。[5]
 
  我坐在沙發上,冷靜的思考這個問題。
  思考什麼?當然是剩下兩個願望要怎麼許!
 
  到底是剩下一天還是剩下七天?有的願望會成真,有的不會,條件是什麼?她為什麼會答應我的第一個願望,是因為她誤入歧途愛上我了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那麼願望可達成的必要條件是什麼?難道是隨她高興嗎?如果不是的話,可以去哪買攻略本嗎?
 
  想著想著,她突然又出現,然後坐到我身上。
 
  「哇啊啊啊啊!」她叫了一下,連忙跳起來。
  「喂!你幹嘛從後面捅我啊!」捅?我看了一下褲子。
 
  我咧!真是尷尬,醫學上所謂的搖桿解除安裝未完成症候群。
  「捅妳個頭啦,明明是我坐在這邊好好的妳壓上來還說我捅妳,」為了岔開話題,我立刻叫道:「就像我把妳衣服扒光然後問妳幹嘛不穿衣服妨害風化,這樣對嗎?這樣可以嗎?」
 
  說到這裡,我不禁冒出冷汗,人家是死神耶!我應該倒杯水請她坐下,然後幫她搥背說聲辛苦了,然後幫她開包餅乾餵她吃,我這樣嗆她和從101跳下去有什麼分別?
 
  我心中開始為各種仆街的畫面貼網點……
 
  於是我連忙道歉:「不要以為妳是死神就囂張喔,很多漫畫都有畫死神的喔!而且妳嫁給我就嫁給我了,我死了妳一樣要跟著我;不然我一定化成厲鬼阻止妳殺人的啊!看妳死神當不當的成!妳的業績會很差喔,會被同事笑喔!」
 
  我根本不知道我胡言亂語了什麼,但說完,我就這樣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她;而她也看著我,從她恍神的表情我可以猜到,她這輩子大概沒見過這樣的白目吧。
 
  「哈,哈……真的耶,你好逗喔……」她大笑了起來,原本她表情總是冷冷的,想不到這死神笑起來還挺可愛的。
 
 
  (2.3)
 
  「什麼逗?妳生前是哪裡人啊?」我突然想到,在台灣會用這詞的人可不多;難道現在不只詐騙集團和麵攤老闆,連死神都喜歡用大陸妹嗎?
 
  「什麼生前,有誰跟你說死神是人死變的啊?」她皺了一下眉頭說:「小說看太多。」
 
  「所以妳生下來就是死神啊?還是中途轉職的?」我好奇的問,不知道我投胎會不會投到死神,雖然我下輩子比較想當微波爐。
  「我生前是台中人,我國中開始喜歡用逗這個字,有意見嗎?」她不等我說完,便回道。
 
  我聽見我拳頭上的五指咯咯作響,聽的我自己都覺得我好威;真是想不到死神界也出了這樣的白目,如果她不是正妹,管個死神活鬼的,當場給她摳下去。
 
  不過話說回來,誰說死神就要很嚴肅的?這是外界對特定職業的偏見;就像是一台腳踏車,它的個性可能比較像液晶螢幕,我們不能因為它來自捷安特就硬是貼上這樣殘忍的標籤。
 
  「我問妳,妳幹嘛答應我許的願望?」我思緒混濁所以邏輯不清,為了達到上善若水的心境,我坐下來問道。
 
  「這是什麼問題,難道你許這個願望,是不希望實現的嗎?」她驚訝的問。
 
  「當然啊。」我點了點頭:「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什……什麼嘛……搞什麼……我要回家……」她愣了一下,大約三秒廿七,然後生氣的說著,邊說邊拿起手機準備要撥。
 
  「不行,妳還不能走。」我立即說道,但我感覺到內心的自己在翻桌,翻完再把它翻回來擺好。我在說什麼啊?我應該說妳慢走,不送了,最好不要再來了~
 
  「為什麼不能走?」她不解的問我。
 
  「因為,因為我,愛,上,妳,了。」我閉上雙眼乍現淚光,上唇微微顫抖,撫著胸口緩緩地說著。
 
  是啊!就是愛!
  我真是天才!靈光乍現果然有搞頭!
  愛可以感化一切,愛可以征服一切,衰鬼白毛問天靠著愛才當上男主角[6],插隊猴子悟空靠著愛才征服地球[7],豪情萬丈瓦哥[8]也是靠著愛得到了牛肉麵;只要有愛,什麼爛故事都可以拖戲個好幾本,我有救了!
 
  然後,在客廳柔和浪漫的光點下,她的眼神漸漸變的朦朧;她深情的望著我,珠淚還轉小小聲地說:「我也是。」
  說著,她便衝過來緊緊的抱住我,這時候的我從她急促的喘息與顫抖的身子中知道,她也愛上我了;接著我便脫下她的衣服……輕輕的摟著她……
 
  暫停。
  上面兩段這種劇情,想也知道不可能,雖然大家都希望它發生。
 
  「愛上我?神經病啊,你漫畫看太多啊。」她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餅乾,繼續吃著。
 
  「我是真的愛上妳啊,幹嘛這麼不屑啊?」我辯道。
  「好好好,謝謝你的愛喔。還有事嗎?不然我要回家了。」她一邊吃著,一邊說。
 
  「有。」我說。
  「請講。」她說。
 
  「為什麼是七天,為什麼是三個願望?這是什麼規矩?」我問道。
  「為什麼平平是死神,我卻沒有死亡筆記本?」她不假思索地回道:「為什麼平平會瞬間移動,我卻沒有龜派氣功?」
 
  「孩子,很多事情沒有為什麼,就是這樣。」她說完,又是傳來喀茲喀茲,餅乾被分屍的聲音。
  「我明天幫你問平平,雖然我跟他完全不熟;所以這麼說來,妳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有這些規則囉?」我嘆了一口氣,所有的希望就像馬桶裡的大便一樣,被沖的一乾二淨。
 
  「我當然知道啊。」她突然說。
  「死神有七天的期限執行任務,所以,我有權力讓一個人緩七天死。」
  「如果我覺得這個人死得很可憐,我就讓他許三個願望,」
  「如果我做的到,我就幫幫他囉。」她開心的說著。
 
  天啊!這是大愛電視台[9]才有的劇本嘛!太溫馨太感人了!她真是一個溫柔嫻熟善良有為的好死神啊!
  最好是!應該要說『真是一個又機車又白目,好在有一瞇瞇良心的正妹死神啊』。
 
  「那為什麼馬上掛妳電話就會死?」我又想到一個問題。
 
  「恩……這個我還沒想到,你幫我想吧。」但她卻這麼說。
 
  《待續》


[1] 網路遊戲儲存多餘道具的地方,把他塞滿會有一種成就感;但對很多男生而言,似乎把任何一種東西塞滿都會很有成就感。
[2] 電玩KOF的指令,按完之後攻擊力會變強還可以發大絕招;最常運用在被發卡後萬念俱灰的自殘,是傷人傷己傷心的招式。
[3] 死亡筆記本,敘述兩個熱血高中青年交換日記的愛情故事,一段毫無心機的、純純的愛……
[4] 其實雅怡比較漂亮,這裡是主角審美觀有問題。(這句註釋是打給雅怡看的。)等等,雅怡是誰?這名字好像沒出現過?
[5] 大鑊意指將要仆街,仆街就是偽裝成馬路躺在街頭等車子碾過去;盪鞦韆則意指上吊自殺後,隨著繩子呈現鍾擺運動的畫面。
[6] 取材自神湯玄奇,敘述一個見鬼的幸運超人到處搶湯喝的險惡故事。
[7] 取自七珠下天山,敘述七隻斷尾外星猴子,靠著染髮侵略地球的驚悚故事。
[8] 取材自PTT的SEX版,敘述一名少年為了一碗牛肉麵,和隔壁阿婆展開愛的大冒險。
[9] 由愛與淚水雕琢而成的電視台,相傳kira以該台節目來測試好人指數;一小時內淚水的量與鹹度沒有淹死海賊王魯夫的,將被寫進死亡筆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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