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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我不懂,我只是把玉佩從脖子上拿下來而已,我仍是緊緊把它握在手中,那為什麼我會突然跑到那個奇怪的夢裡?而現在,我又戴上了玉佩,我為什麼還被困在裡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時間困惑,那手勁似乎要將我的腳捏碎一般,我使勁的掙脫,卻無法移動分毫;然後,她用力一拉,我整個人便往前面重重的摔去。
我用手撐住了地面,手臂上傳來撞擊的陣痛,我一抬頭,便望見許許多多冷漠的眼神,翻白地往下瞪著我;我想要掙脫,但腳踝上的痛卻越來越顯著,我越是想甩開,她更是死命的扣住我。
「把錢還我啊!我求求妳把錢還我啊!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都願意,就求妳幫錢還我了!」背後,那女孩又嘶吼著,我聽的出來她的聲音已喊的沙啞,我也感覺得到她對那錢的渴求;可是,銅板不在我身上啊,妳就算把我給殺了,我也變不出來啊!
「那銅板不在我這啊,妳放過我吧?」我喊著。
「不,妳騙我,妳騙我!錢在妳那裡的,大家都說錢在妳那裡的!」那女孩又死命的吼著,我感覺她的指甲已經完全陷入我的肉中,我痛的流出淚來。
「真的,不在我這裡啊,我……」我繼續否認著,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她騙人!錢在她那邊沒錯,是我給她的,我記得很清楚!」我看過去聲音的源頭,便是當時那詭異的客人,就是他把銅板給我的,就是他害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對,就是她,我看過她拿著那銅板!」不知道什麼地方,又傳出這樣的聲音,接著,每個人都跟著附和起來。
「就是她沒錯!」「那錢在她那裡!」「一定是藏起來了,我們快點找出來吧?」「把錢找出來,我們就解脫了!」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說,然後一群人撲了上來,開始扒我的衣服;每一道的手勁都是出奇的兇狠,我的上衣被撕開的時候,連帶著一層皮也被扒開。
我痛的大叫,然後看著被手指掃過的地方,開始冒出血來。
「銅板真的不在我這裡,我把他給別人了!你們把我分屍了也沒用啊!」我大吼著,同時想到,那些被分屍的人,該不會就是因為被這些人的怪力壓在地上翻找銅板,才被撕裂開來的吧?那如果我再不逃跑,或者讓他們停止的話,我不就也會被分屍了嗎?
這是夢裡面,在夢裡面被分屍,在現實中也是一樣嗎?
我不知道,但我強烈的覺得,那個詭異客人和那個同學,就是這樣子死的;於是我不斷地大吼,告訴他們銅板不在我身上,但他們全部聽不下去,仍舊無情地撕著我的衣服。
「我把錢給陳董了,你們去找他,不要找我!」我吼著,絕望和痛逼著我把陳董這幾個字說了出來,那一刻的我根本沒有想到,我這麼說的後果會是什麼。
「陳董是誰?」所有人停了下來,而女孩擦著眼角上幾乎乾掉的血,問著我。
「他,他是……」我猶豫了,我能把他說出來嗎?如果我說出來了,他不就是會被這些人追殺嗎?可是,可是我不想死啊,如果我不說的話,我會死啊!
「快告訴我,他是誰啊!」女孩眼睛又流出血來,她用力勒住我的喉嚨,尖銳的指甲又完全插進我脖子的肉裡;我連忙拉住她那冰冷的手,試圖將她拉開,但那可怕的力道卻讓我完全無法撥去。
「他,是,我,一,個,學,長……」我連忙用力擠出聲音,我已顧不得什麼了,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
「真的嗎,那他在哪裡?告訴我他在哪裡?」女孩放開了我的脖子,搭在我的肩上喊著;她仍在哭,但似乎有點破涕為笑,像是抓到了什麼希望似的。
我也是。
但在同時,我想到,我背叛了他。
還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
(9.2)
「姊姊,妳快告訴我他在哪裡!拜託,求求妳,我想救我媽媽啊!」女孩死命的晃著我的肩膀,求著我說;可是,就算我真的要拖出陳董,我還是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小小聲地說,而她整個人僵硬著,眼神空洞地望著我。
她冰冷的雙手不再抖動,就這樣搭在我的肩上,將那份冰寒完完全全地感染到我全身,然後不斷迂迴擴散著;而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就像是個冰冷的蠟像一般。
好可怕的眼神,充滿了哀怨、絕望、憤怒,而且是透徹心扉的冷冽;我想別過頭,不敢注視著,但我卻連這一分勇氣也沒有,我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她可怕的眼睛。
「妳騙我。」她身子仍沒有動,但冷冷地說出這三個字。
我開始發抖,她像是要把我撕裂一般瞪著我,而她的手就將我壓在地面上,我想動卻完全動不了。
「妳騙我。」她又開始流淚,和著血的淚,一滴滴地點在我的胸口,但不是滾燙的,而是冰冷的;我開始同情她,因為我曾經感受到她那時絕望的感覺,那種整個世界被撕裂開的感覺。
可是我依舊害怕,我同情她,但我不想死,我要想辦法逃出這個惡夢。
但是,我要怎麼逃?前兩次,我是被嚇醒的,在她母親變成骷髏的那一瞬間;而上一次,當我扮演我自己卻被困中死巷的時候,是一通電話救了我,我媽媽的電話。
媽……我想到了我媽,便想到失去母親的那種痛苦,同時,也增加了我再見媽媽一面的執著;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我一定會把銅板找回來給妳。」我握住她冰冷的手,對她說著;無論如何,我一定得找到陳董,找到那枚銅板。
「真的嗎?姊姊你不能騙我啊,我媽媽會死掉啊!」女孩看著我說道,她似乎以為,只要我能找到那銅板,那她的媽媽就會獲救一般。
「恩,真的。」我連忙點頭,我知道殘忍的我,不是想拯救她那可能早已過世的母親,我只是想救我自己而已。
「謝謝,謝謝妳……」她趴在我身上哭,我又感覺到冰冷的血水在我身上落下;我抬著頭,那群早已沈默的人們,依舊冷冷地望著我。
這樣我就可以醒來了嗎?我就可以暫時解脫了嗎?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沒有找到陳董,沒有找到銅板,他們會再給我幾次機會呢?
還是說,只要我乖乖地戴著玉佩,就不會有事了呢?
我閉上了眼睛,那群人幾盡翻出的眼球讓我作嘔;這時的我除了害怕,還有僥倖逃過一劫的喜悅,另一個沈重的感覺,便是被這小女孩感染的悲傷。
很複雜的情緒,我害怕她,卻由衷的同情她,我不自主地想撫摸她的頭髮,但手掌卻撲了個空。
被她壓住的冰冷觸感立即消失,我身上蓋著一件厚重的布。
我睜開眼,看著我的是一群陌生人,但他們的眼神充滿好奇與疑惑,而不是之前那些人的詭異與兇狠。
我躺在一個陌生的走道上,兩旁都有椅子;我的衣服仍就是被扒光的,傷口上的凹痕仍在冒著血。我押著那衣服想站起身,但腳踝上的劇痛仍不時傳來,我看去,除了淤青之外,也是不斷在冒著鮮血。
「妳還好吧?沒事吧?」一個人突然出聲問道,我看向他,是一個感覺很和藹的老先生。
「我,我在哪裡?」我不好,完全不好,我知道我在夢裡面的傷,完完全全地轉嫁到我身上;而且,我是在寢室暈倒的,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我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火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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