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思想超越這個時代十年,是先知。

  行為超越這個時代十年,是先烈。


  思想超越這個時代百年,是瘋狂。

  行為超越這個時代百年,是變態。


  (1.1)


  「李玲,妳怎麼抽起煙來了?」

  佳璟是我大一認識的好朋友,在一堂通識課認識的。
  因為選課的關係,我們升大二之後就比較少見到;一天吃過飯後,我在水源市場前遇到她。
  她知道我以前一直很怕煙味的,看我竟抽起煙,便驚訝的問我。

  「經歷了,一個小小的轉捩點。」我聳聳肩,笑著說。

  「怎麼啦,失戀了?」她皺著臉問道。

  我點了點頭。

  「妳要振作啊,不要為這種小事消極,頹廢不像妳的風格呢。」佳璟拍著我的肩。

  「恩,我,沒有消極啊,這是不一樣的,」我說:「我抽煙,只要想要體驗某種情緒罷了,不會上癮的。」

  「恩,妳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相信你知道,恩。」佳璟笑了笑,我也笑著和她揮別。

  她是第12個這麼問我的朋友。
  或許,我過去的形象,會讓他們擔心吧。

  擔心,我變了。

  不只是現實的朋友。
  我在網路上認識的人,也都說我變了;說我的文章,變的和以前不同,感染了一點灰色的迷濛。

  我算是長大了嗎?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的文章變的更加充實;因為現在的我,有了新的體悟,有了新的思緒,有了新的筆觸。
  當然,就寫出了新的文章。

  得到與失去是同時存在的。
  我失去了某些我曾經,或我仍然在乎的事物,我便在同時換到了我過去所缺少的、所沒有的思想。

  最最至少,我得到了『失去』這種東西。

  失去的越強烈,得到的越充實。

  那我還會難過嗎?還會痛苦嗎?

  會。

  我不知道還需要多少的時間來沖淡它,或者我根本不想沖淡它。
  有些時候,我懷疑我想把自己灌醉在這種絕境中。
  把自己推往深淵,像是悲劇英雄。

  而同一時間,我換到了我過去寫不出來的文字和邏輯;他們跳動的符碼和旋律,譜出我過去未曾聽過的樂章。

  就像悲劇的誕生,悲觀的人看清這個世界,在沈痛的劇本背後洗鍊心靈的層次;這是一種淨化,也是一種進化,但他們會痛苦嗎?

  不,痛苦的人沒有資格悲觀,他們被侷限在自怨自艾的期待陷阱,所以,痛不能,不該是苦,而是一種暢快。

  享受自己存在著的暢快。


  (1.2)


  「妳最近怪怪的。」
  我哥走到我房間,插著腰看了我半晌,說道。

  「我?」我比了一下自己的臉。

  「還在想那個火星人喔?」又過了一會,他突然問道。

  「大概吧。」我伸了一下舌頭。

  「唉,愛情這種東西,不就是這樣。」我哥嘆了一口氣。

  最好是了,我可沒見他談過什麼戀愛,最好輪得到他來評論;但我想想他的境遇,反倒有點同情,他的好人卡多到可以出書了。
  於是我笑了笑:「不然呢?」

  「這個世界上,只有4個好男人。」我哥說。
  「哪4個?」我問。
  「一個我還不認識他他就死了,一個我還不認識他我就死了,」

  「哈哈……」我笑了起來,他大概以為改了幾個字就不是OP吧。
  「一個站在這裡,另一個還沒回家。」他也跟著我笑起來。

  「謝謝喲,老公對我最好了。」我親了一下我哥的額頭。
  「那當然。」我哥笑著說:「我先去弄電腦啦,妳自己乖乖的。」

  「不需要我這美麗賢慧的老婆幫忙嗎?」我跟著我哥到他房間,看他散在地上的一大堆零件,大概是在交叉測試吧。
  「妳站在一旁當花瓶,我累了可以賞心悅目一下就好。」我哥揮著手。

  「唷,這是哪位美女的電腦啊?」我說。
  「這麼厲害?妳看電腦就可以判斷主人是美女?」我哥抬起頭。

  「還不瞭解你?如果是醜女的電腦壞了,」我敲一下我哥的頭:「你一定丟在旁邊,然後明天跟他說你不會修。」

  「最好是啦,我的個性呢鐵定是一視同仁,」我哥說:「除非她長的讓我覺得她不是人,那我就沒辦法啦。」

  我們兩一起笑著。


  許久,我坐在床上,看他拆拆裝裝,好像有點忙不過來;於是我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恩,幫我把那台電腦的硬碟拔出來,」我哥指了一下一台電腦:「小心拔,不要受傷了。」

  「我才沒那麼笨好不好?」我蹲到電腦前,輕輕把排線和電源線拔起。

  排線一下子就拔起來了,可是電源線插的有點緊;我轉了半天,卻絲毫沒有變鬆的樣子。

  於是我一手托著機殼,一手用力的拉著電源線;碰的一聲,我往後跌坐在地上,不過線也拔起來了。

  「啊?」我哥聽到撞擊聲,轉了過來。

  「沒事沒事。」我轉開螺絲,把硬碟拉了出來;而這時候,我看見我手上微微的滲出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1.3)


  「妳受傷了?」我哥看我望著大拇指發呆,走過來看。

  「啊,恩。」我望著這個不會痛的傷口,開始思索一些事情。

  「恩,小傷口,用力壓著,去廚房擦點紅藥水。」我哥看了一下我的手。

  「喂,妳在發什麼呆?」他又叫道。

  「啊?沒有,那,不好意思,先不幫你了。」我說著,走回房間。

  「還是消毒一下好。」我哥喊了一聲,我也隨口應了一下。

  我坐在書桌前,看著那道淺淺的傷口。

  不會痛。

  為什麼?

  因為傷的不夠深?沒有刺激到神經?
  因為還沒發炎?還是因為這種程度的痛不夠讓我意識到痛?


  我想知道答案。


  我從抽屜中拿起美工刀,刀緣貼著傷口慢慢的把旁邊的肉挑起來。

  只感到一點刺刺癢癢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於是我用刀尖抵住,用力的再往傷口內劃了一痕。

  我看到血從手指不斷的湧出來,而我也痛的哭了出來。

  媽呀,這真的是痛死了……

  我連忙抽了張衛生紙包住手指,用力的壓著傷口;因為用力的關係,手指上的刺痛感被麻痺覆蓋。我漸漸的放開,刺痛感又稍微突顯出來,於是我又用力握住,待稍微麻掉之後再鬆開。

  鬆開後刺痛又傳開,但沒有多久,就漸漸的變淡了。

這,是,習慣了嗎?

  我回想我小時候,輕輕被美工刀劃到,我就哭的呼天喊地;當時的傷口有很深嗎?印象中,好像,頂多跟剛剛被機殼割傷的深度一樣吧?

  是因為長大的關係嗎?長大了比較不怕痛?是因為皮膚與神經的距離拉大了嗎?所以刺激比較沒有這麼密集?

  還是因為最近對痛的感覺和害怕程度,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


  我想知道答案。


  等痛的感覺逐漸退去,我又在相同的傷口上劃上一道。

  一樣,用力壓住傷口之後放開,等待痛楚漸漸的消去,然後握緊,重複著。

  我慢慢的等,一刀一刀的劃下;漸漸地,我發現我不需要再用力按住傷口,我可以直接等待感覺淡掉。

  然後,我又慢慢加大力道,並減短等待的時間……

  直到我發現我的美工刀再也割不下去,才意識到我的桌上有滿滿的血跡。

  我割到骨頭了。
  隱約之間我似乎聽見美工刀在磨著骨頭的聲音。


  我想,我還是超怕痛的,但我可以去漸漸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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