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痛,有很多種類,很多層次,所象徵的價值和體驗,都是截然不同的;如果沒有去經歷過,這樣的存在應該要被否定,因為只是文化塑成的觀念而已。
(4.1)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有些事情非得親身體驗過,才會知道是什麼樣的意涵;不然,永遠只是別人的經驗而已,甚至,有可能只是一種塑造出來的經驗。
我算是很幸運的,在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個錯誤;如果到很後面才發現整篇論文要重寫,那是很麻煩的。
更何況,我有沒有機會重寫還不知道。
不能用這種一般的剪刀,要用小支的壓力剪;不然,就會淪落到像我這樣的困境。
我拿起踞子,先磨斷肉絲,然後再慢慢的把骨頭鋸開。
雖然我還是覺得這種痛算不上什麼,他依舊讓我哭了三個小時。
我把鋸下的指節放好,晚些買壓力剪回來的時候,可以先拿他測試。
「我會想你的。」然後,我親了他一下。
(4.2)
無論變態與否,噁心與否,我將那些書上的酷刑記述,電影上的虐待情節,一一歸類在電腦裡。
嚴格說來,我覺得這都比不上鋼針插進指尖,然後不斷轉動經典。
難以超越的,便是經典。
但越是經典,就越該去超越。
無論是在同一個體系下的轉換,或是開創另一種模式的邏輯,不斷的反省、超越,這才是追求知識的態度。
程度、層次、境界。
我的腦袋繞著這三個東西打轉。
我這麼追求肉體上的痛,和那些有自虐傾向的人,有什麼分別?是否因為我冠上了追求什麼的藉口,就能把我的行為冠冕堂皇起來?
不行。
所以我和他們是一樣的;只有和我同一個思考邏輯的人,才能理解到我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
這個意義,或許是沒有意義的。
也就是說,相對於其他人,任何沒有意義的瘋狂舉動,在其他的時空背景下,或許都有著什麼深厚的體系根基。
這就是,認知的隔閡嗎?
或許吧。
如果我在意的不是痛覺本身,而是背後所象徵的意義,我想,我太執著於肉體上的痛了,這一點我必須克服;因為,心理上的某種影響,會反映在痛的質、量上。
撇開心痛這個東西不談,我發現我還欠缺一個東西。
如他所言,這樣,我就不完整。
我希望自己,能變成更完整的人。
為了這目的,再去犧牲什麼,或許都是值得的。
(4.3)
我認識法律系一個學長,他是混黑道的,嚴格說來,他是職業學生;幫派老大供他補習、唸書,是希望他成功當上律師,然後幫兄弟打官司。
他是個好人,很夠義氣,你請他幫什麼忙,他都會願意幫你。
只要你對他有恩。
我寄了一封很長的電子郵件給他,大致是一個劇本;我希望他能幫我這個忙。
他看完之後,立刻打電話給我。
「妳是認真的嗎?」他很不可思議的問。
「嗯,是啊。」我毫不猶豫的說。
「老實說,我不敢相信妳是這樣的人。」他還是很驚訝;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都這麼說了,或許是真的很讓人不可置信吧。
「很多事情,是會改變一個人的。」我笑著說。
他需要時間去安排和準備,我說,時間上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按照劇本來,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他說,他會好好研究這個劇本。
聽他這麼說,我笑了出來。
接下來有很長的時間,我要開始編寫詳細的研究計畫;針對順序做出最適度的調配,避免任何一個部位的浪費和變質。
再來,隨著章節的推進,我要定位出『痛』的形式與量值;生理上的痛、心理上的痛、結合二者的痛。
該怎麼去調度與穿插,才不會混淆,並達到交叉測試的結論……
研究計畫真的很難寫。
念不完的參考書目,進度的安排、加上對很多過程的推論和鋪陳。
希望結論,會是很精彩的。
(4.4)
「家瑜,我問妳,妳覺得什麼情況最痛?」我每當找到機會,便會詢問我周遭的親朋好友;將他們的想法記錄下來,避免我個人的邏輯忽略掉許多重要的點。
「我覺得,是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吧。」她說。
重要的東西?我趕緊記了下來。
不同於別人乾脆而直接的回答,家瑜提供了一個很特別的方向。
我試著去體會這個感覺。
如果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定會有什麼失落感;隨著那東西的重要性,失落的程度越大。那種失落感會激起回憶,回憶起擁有時的正面情緒;然後自然而然的結合現在的情境,將失去的感覺變的更深刻。
如果失去的是無法取代的東西,那就會更痛吧。
我開始與郡祥聯絡,那個甩了我的男人。
「啊?妳怎麼會打給我?」他很訝異的說。
「嗯,我想你啊。」我笑著說。
「妳在想什麼啊?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他回道。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說很久沒跟你聯絡了,順便想認識你的女朋友罷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他後來跟什麼野女人撕混;但因為每當我想起他,心中就會有很酸很刺的痛在折磨著。
那時候我怕痛,所以我不敢面對他。
而現在,我需要痛。
後來,他介紹了他現在的女朋友給我認識;其實也不用介紹,是我的好朋友佳璟。
我們,都很訝異這個世界的渺小。
而我也在心中嘆了口氣,可惜了,佳璟跟到這個畜生。
畜生?是嗎?畢竟他有恩於我,他讓我開始認知到什麼是『痛』;或許有一天,他會這樣開導佳璟,讓佳璟的觀念變的更完整。
如果是這樣,也不錯,或許吧。
有失必有得,反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不是嗎。
心會痛嗎?會。
過了這麼久,卻絲毫沒有淡化;我開始漸漸相信,『心痛是最痛』的論調了。也許是我很重感情吧,天生就是這麼脆弱;但後來我知道,這是天大的恩賜。
我常常約他們出來玩,然後努力裝著毫不在乎的樣子。每當看到佳璟和郡祥在打情罵俏,我都會虛幻的覺得自己的心被刀子劃過一般;一刀一刀慢慢的劃,但似乎沒有習慣的傾向。
而且,偶爾會有很燙的感覺,像是被火燒著。
這就是所謂妒火中燒吧。
心好痛,好痛。
這又是截然不同的痛。
嚴格說起來,他不像是任何肉體上受到的傷害,有很大的刺激,然後慢慢減緩,或是一種刺激有頻率的出現。
他是不斷存在的一種痛,每當回憶閃過,心境停留,我便會覺得呼吸窘迫,心跳加快;然後便是心臟被糾結在一起,慢慢被刀劃著一般,接著喉頭像被異物哽著,無法呼吸,大腦不斷的暈眩與沈重。
一直持續著,隨著時間過去,不會慢慢的緩和,反而有越來越痛的趨勢;我想,是因為痛的時候,便會激起回憶來催化他吧。
越來越痛。
真的好痛,除了心痛,更感覺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一般。
於是,我增加了見面的頻率,我愛上這種感覺了……
(4.5)
這一天,我和佳璟他們看完電影,回到家,換個衣服。
家裡只有我哥在,他抱著電腦主機,似乎正要出門。
「老公,不要丟我一個人在家裡啊。」我對他撒了一下嬌。
「唉唷,他媽的熱,我也不想出門啊,」我哥用主機頂著門,用手將門打開,「我說過啦,能力越強,責任……」我哥話沒說完,便停住了。
他看著門外發著呆。
「哥,怎麼了?」我從客廳跑到門前,只見門外站了六個人。
六個人都戴著安全帽,手上拿著球棍。
我哥把電腦摔到地上,正要關門,門板卻被球棍擋住。
然後,我看到我哥倒在地上,血從頭部慢慢流出來。
他們進了門,扣上。
其中一個人踢了一下我哥的腹部,確認他沒有反應。
然後,慢慢的朝我靠了過來。
- Jul 21 Fri 2006 08:53
(二)極限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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