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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貴重物品不要老是放在身上,畢竟人總是有忘記把自己帶出門的時候
 
  「不是的吧?有沒有搞錯?」我來回翻遍口袋與身上所有可以塞東西的地方,但始終摸不到那根又短又硬的小玩意。
 
  好不容易走回家的,但鑰匙卻沒拿。
  當然這種事情很多人都發生過,但如果東西只是擱在幾公尺外就無所謂;偏偏不是,我可是走了老半天回到家才發現鑰匙竟然不在我手上。
 
  真的好遠。
  平常騎車開車還是夢到自己上貓空都快的很,想不到一步一腳印的下山卻是這般;就像媽媽老抱怨小朋友的功課很簡單,但自己寫起他們的作業卻只能傻眼回廚房切西瓜[1]
 
  李敖有一本純愛小說叫做「上山.上山.愛」,我沒法體會那種意境;唯一纏繞在我心頭的,只有「下山.下山.幹」。
 
  沒關係,雖然幹但我還是下山了,經歷了許久的跋涉,我終於站在家門前;不過我鑰匙卻沒拿,所以如今被反鎖在外頭。
 
  其實我有拿的,我總是把鑰匙放在身上。
  可惜我的身上現在不在我身上。
  先別說打自己手機的話我的屍體和阿金有沒可能接,但身為一個優秀阿宅[2]是不可能記住自己的手機號碼。
  「咕嘰咕嘰」我嘆口氣,只得無奈地敲了敲門,但沒人應。這除了表示我家沒有人偷住之外,可能連偷住的鬼都沒有。
 
  這下麻煩了。
 
  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早知道平常應該學小黑多跟些阿飄裝熟。我不是勇者沒有萬能鑰匙,只能試著撞門,但門除了碰碰響之外便不再垂憐這無家可歸的浪人;然後我試著穿門透進去,但不管心發法輪正念還是淫魔邪念,都不能像電影裡面的鬼魂一樣穿梭。
 
  所以說鬼故事都是騙人的。
 
  我五歲的時候看了一部鬼片,裡頭有一個鬼會趁你睡覺面對牆壁的時候從牆裡露半張臉來嘻嘻嘻嚇你;現在證明這不可能了,因為他最多在外頭撞個滿頭包,或者卡了一半哭著求你。
 
  可喜可賀,早知道就不用被嚇個好幾年了。
  但所謂賽翁失馬,雖然不用被嚇,但同樣的我也不能嚇人;當然我不需要去嚇什麼鬼,我只是想要回家,但我卻不能回家[3]
 
  『扣扣扣!』我轉身走到樓上,敲起房東的門。
  「誰呀?」房東很快開了門,但卻無視於我探出頭左顧右盼。
 
  「呵呵~呵呵~章魚哥~幫我開門~」我用力揮著手甩著頭踹著腳,整個人像海綿寶寶[4]在她面前跳呀跳,但她還是不理我。
  看不到是嗎?平常要妳練練陰陽眼都懶,現在連我都看不見,等等可別怪我到妳冰箱翻宵夜吃。
 
  但話說回來,民俗療法中最流行的「眼不見為淨」實在是很方便。看不到灰塵就不用大掃除,看不到教授就不用趕論文,看不到警察就不用等紅綠燈——所以她現在看不到我不用幫我開門。上禮拜才跟她說這把年紀了多注意下身子多運動,不然對血管不好;才剛說完現在連幫我開個門都懶,真是肥妳個歐巴。
 
  「奇怪,沒有人啊?睡昏頭喔?」歐肥嘮叨幾句便抽身一退。「碰」於是大門便又關了起來。妳也關太快了吧?我還沒進去耶!還有我的宵夜咧?
 
  說來也真奇怪。她看不見我的人、聽不見我的聲音,卻可以聽到我按的電鈴?那我要用什麼方法讓她知道我需要她幫我開門?
 
  我想了一下。然後我又按了一下電鈴。
 
  「誰呀?」歐肥又開了門,但我懶得理她,直接走進房間中找宵夜,我的意思是找紙筆準備寫給她看。我摸索了半天,在客廳沙發旁邊看到記事本,於是很快窩過去,只是拿起筆的時候卻傻眼。
 
  要怎麼寫?
 
  「房東太太我被反鎖了,請幫我開門,但因為我被撞死了所以妳看不見我,只好留這張紙條給妳。」這樣寫最真實,但她會當成我惡搞。
 
  「房東太太我被反鎖了,請幫我開門,但因為我還在外邊沒回來,只好先寄這張紙條給妳。」哪來的郵差?她還是會當我在惡搞。
  不讓她認為是惡作劇,就必須讓她知道我是鬼,可是我又要低調,那該如何是好?
 
  不如自己找鑰匙吧?反正,鑰匙一定在這房子的某個地方,只要多跑幾個地方按調查,遲早會找到的。是吧喬巴[5]
 
  想的美。
 
  就像以前考大學的時候,標準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但偏偏就會去選錯的那幾個;就像考研究所的時候,有出息的科系那麼多,偏偏就報了出來不知道能幹嘛的那一個;就像研究生將來大有成就的那麼多,偏偏系主任就選了論文寫到一半就被車撞死還沒鑰匙回家的那一個。
 
  所以我大概很難找到鑰匙,找到也不會是我的那一間。
  歐肥關上門關上燈,然後走回電視機前的沙發躺著;客廳除了微弱的電視閃光是一片黑暗,我根本無從找起。鬼故事裡鬼會發綠光是騙人的,只有老婆外遇的男鬼頭上才會發出綠光。
 
  還有,我怕黑。
 
  不要誤會!一般人怕黑是因為他膽小,但我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怕黑是因為不想看到鬼。話說這都是五歲時那個想回家的鬼害的,害我每晚都要開燈睡覺,怪刺眼的。再讓我遇到一定趁他睡覺的時候開冰箱偷宵夜,畢竟不管是人是鬼看到冰箱食物不見都會嚇到跑便利商店。
 
  太黑了……此地不宜久留。於是我起身準備離開另謀其他方法,想不到大門被打了開來。
  然後客廳大燈也打了開來。
  進門的是一個年約廿二歲的女生,穿著還算時髦,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嘴裡含著鑰匙;她用腳輕輕把門踹了一下,然後把滿手的東西放在地上。
 
  然後她轉身的時候看見了我。
 
  「你?你?」她指著我發抖,大概當我是小偷,偷累了所以先在電話旁邊的木椅上歇著。
 
  「我不是小偷,我是樓下的房客。」我連忙揮了揮手澄清。
  「我以為我在作夢耶。」她一臉錯愕:「我剛剛回到現場,一點血跡都沒有,我還買了草莓泡芙慶祝自己沒撞到人耶!」
 
  「我也希望是作夢啊,我論文還沒寫完耶,雖然我那個論文本來寫很好可以拿諾貝爾獎的,被老闆改成只能拿來畢業,但我還是得寫完它。」我攤了攤手。
 
  「等等,你怎麼進來的?你怎麼會有我家鑰匙?」
  「我是鬼啊,當然是飄進來的,鬼還要開門很遜耶。」
  「你確定你不是在作夢?你真的死了嗎?」
  「是啊,撞死我的正妹。」
 
  撞妹來撞妹去的,又不是青蛙撞奶,我可不可以換女主角?
  但換掉先發,來個中繼的不知道會不會比較正。
 
  還是先投完這一章吧。
 


[1] 輕視自己孩子的家長總喜歡以「想當年」來說嘴;但被問功課時,卻常出現「公司臨時要開會」、「西瓜不快點切會壞」、「我要去拯救地球」等理由搪塞。
[2] 宅男宅女的簡稱。最初在日本的原意是精通並熱衷於動漫的高手,在台灣卻常被引伸成足不出戶畏懼社交的懶人;先不論其自覺,但願意自稱優秀阿宅的,雖有可能是熟識文化本質,但多半是憤世嫉俗的死大學生(研究生)。
[3]說不定當年那個嚇人的鬼也只是想要回家罷了。同是天涯淪落鬼,回家何必曾相識?這故事告訴我們以後在路上遇到鬼,要拍拍肩膀說:夜深了回家吧。
[4] 美國近幾年最暢銷的恐怖片,描述一隻愛吹喇叭的章魚,被一片愛起笑的海綿、低能的海星和死愛錢的螃蟹捉弄的悲慘故事。雖然表面上是欺騙小朋友的幼幼片,但在台灣最主要的收視族群卻是研究生。
[5] 全名張伯倫‧喬巴,是紐約洋基隊的中繼投手兼球醫,以誇張的肢體動作與速球聞名。名言:「快來個投手救援啊!投手投手咦我就是投手?」「王哥哥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高興的啦(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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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