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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熟人或幾百年不見的朋友,都會在做壞事的時候冒出來
 
  工作後我才去學開車,除了平常在市區亂晃之外,幾乎沒有出過遠門;對我來說車就像信用卡一樣可有可無——雖然每次我都會騙客戶說信用卡跟維他命一樣,不每天辦個幾張有礙健康。
 
  我們在一堆不清不楚的告示牌中,好不容易找到上高速公路的方法——因為我開車最遠也不過到銀行;正當我慶幸自己還是有出遠門的天份時,他又有意見了:「等等,先停一下!在高速公路上被鬼追到的話好像無路可逃耶?」
 
  「會嗎?就開快一點不就好了?把油門踩到底我很拿手,我就是靠這招考到駕照的。」我說。
 
  「才不是的咧!在一般巷子被堵到還可以到處亂鑽吧?鑽失敗了還可以棄車逃逸是吧?上到高速公路如果色鬼吸血鬼死神擋在前面,妳不是被抓走就是把他們撞飛。妳說這不是都很危險嗎?」他連珠砲似的說著。
 
  「不走高速公路我又不會開,我又不是地圖,誰知道哪條路最後會通到什麼地方?難道要邊開邊問路嗎?」我反問著。跑高速公路我都有可能迷路了,走鄉間小道我一定開到法國去。
 
  「問路很好啊,小學老師都說多舉手問問題可以長高;欸,等等,妳覺得南部鬼比較少還是東部鬼比較少啊?」他突然搭住我的肩膀說。他的手沒有溫度,不冷不熱,只感覺是有東西卡在那邊……喂喂等一下!我幹嘛要花一句來敘述他搭我肩膀的感覺啊?這樣會造成大家的誤會耶!
  「我怎麼會知道啊?剛剛不是你推薦南部沒飄飄的嗎?」
  「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根據伊底帕斯效應,我們應該躲在北部呀。」他喃喃道。
  「都你在說。」是不是男子漢啊!你到底要怎樣呀?
 
  「笨喔!妳想想看,讓他們以為我們往南跑了,其實留在台北,這可是往南跑的最高境界耶!他們追遍全台灣也找不到我們!不過也不可以回家,因為電影裡壞人都會跑去妳家嚇最後一次……」他摸著鼻子說:「所以結論就是,在附近找個比較乾淨的旅館吧。」
 
  「什麼!旅館?」不行吧?才發展不到兩天就住旅館,連開房間小精靈都會覺得我是隨便的女生啊!
  「喂!不要想太多!我是正人君子來著,不會對妳怎樣的。」
  「可是……旅館……不就都是小說為了衝人氣把女主角騙進去推倒的地方嗎?」我面有難色地說。就算是好好騙小精靈,也不會相信孤男寡女開房間是為了躲飄飄吧!
 
  「我剛說過我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對大眾化的事物都有不同的解讀;就像一般人在電腦裡放A片是為了調劑身心,我在電腦裡放是因為硬碟空間太大,妳也知道硬碟不塞滿是不愛台灣的,早知道當初硬碟挑小一點就不用這麼掙扎。」他解釋道。
 
  「感覺還是很奇怪耶?還是一人一間吧?反正你又不用付錢,找個空房間還是走廊將就一下嘛?」我仍舊皺著眉頭說。連純愛小說的女主角被騙進旅館都名節不保,我是詐騙小說的女主角,一定會更悽慘呀!
  「傻的,我要保護妳啊,要是那群色鬼吸血鬼加一個死神追上來,妳又看不到;電影裡面看不到的鬼總是特別威,根本不費泡麵之力就把妳帶走了,超危險的!」
 
  「不要啦!拜託!這種蠢理由誰會相信啊?」這就像老爸以前偷看我洗澡,還說什麼是要檢查有沒有壞人來偷看一樣嘛!
 
  「幹嘛不相信我?我要把妳推倒在妳家就好了,妳有聽過鬼壓床前還要特地花錢去開房間的嘛?」
  「我從小到大看鬼故事也沒見過你這麼白爛的,誰知道你腦袋裡裝什麼可樂啊?」嗚嗚我怎麼又吐槽了?
 
  「哇!妳還會頂嘴耶!妳不知道跟鬼頂嘴是會被扒光的啊!」
  「你看你!所以說你根本是個色鬼,滿口推倒旅館扒光A片的,誰相信你多正經啊?」真不知道哪來的閒工夫,我竟然跟他鬥嘴起來?
 
  「不是啦,我鬧妳歸鬧妳,該認真的時候就不會耍智障;我現在真的要幫妳,雖然看起來我是要害妳,但其實我是要幫妳,這是幫人的最高境界懂嗎?相信我好不好?」他開始慌起來,語無倫次的。「就像這個住旅館嘛,我發誓頂多偷看妳睡著有沒有流口水,其他搔癢啊推倒什麼的我一定不會做,真的啦!」
 
  怎麼辦?我要不要答應他啊?會不會剛好旅館櫃臺的值班人員是賺外快的魔鬼剋星啊?或者剛好維和枝影若在裡面開房間玩親親呀?而且待旅館應該比在車上獨處安全吧?至少有墊背的呀?
  我邊猶豫邊驅車回台北市,一到北門附近就見旅館滿街林立,還在想怎麼開離這地方,他倒先說話了:「我對旅館沒研究,住哪間妳決定吧。」
 
  「誰知道呀?我都住家裡啊,我看起來像常跑旅館的人嗎?」拜託,像我這種文藝美少女只會跑書局圖書館好嗎?雖然都是看言情小說和少女漫畫但至少比旅館有氣質吧?
 
  「不然這樣吧,妳想個三位數字我想個三位數字,加起來看離這個號碼最近的旅館門牌是哪間,就住那吧!」他說道。
  「你平常都這麼無聊嗎?你不會連吃自助餐挑菜色都要擺矩陣吧?」真讓我三條斜線,燕尾服蒙面俠都沒這麼閒吧?
 
  「妳嫌太麻煩嗎?不然用減的吧,數字比較少找比較快;可是要我減妳的還是妳減我的好?我減妳的會不會被妳嫌沙豬啊?妳應該沒有大女人主義吧?」他又碎碎念起來。我就算不是被抓替身還是被害死,也遲早會被他搞到瘋掉!而且誰答應要去旅館啊?我只會去圖書館好嗎?
 
  「要住宿嗎?還是要休息?」櫃臺小姐對我笑瞇瞇的問著。喂喂!為什麼我在旅館櫃臺啊?上一段還在開車不是嗎?只是換行而已為什麼跳這麼快啊?中間到底省略掉多少劇情呀?
 
  「嗯,住宿。」我小聲聲說。喂喂!我才沒有要住宿咧!不能為了劇情需要就把我犧牲掉吧?喬峰都沒這麼悲情吧?什麼?不配合劇本要裸奔?喂喂!至少多給我幾行培養情緒好嗎?
  「一位嗎?」櫃臺小姐又問道。唉,這種地方都是兩個人來的嘛!我看了看騙鬼,他催促地說:「一個人啊,難道要說一個人加一個鬼嗎?她不把妳當神經病才怪。」
 
  「唉,一個人。」「好的,證件借我登記一下。」
  「咦?要證件做什麼?」我楞了一下,為什麼要登記證件?
  「是政府規定的,放心,之後資料會銷毀的,不會洩漏您的個人資料。」櫃臺小姐道。我只好不甘願的掏出駕照。
 
  「不會洩漏才怪,去年在公館一個裝可愛要我填問卷的小妹妹也說不會洩漏,結果隔天我就接到詐騙電話了;還好我留假名字,早知道就留假電話。誒,對了,正妹,妳問她旅館乾不乾淨。」他一邊四處亂看,一邊說。
 
  「這問題也太蠢了吧?」我抗議道。「沒關係啦,反正櫃臺那個妹又不認識妳,被她當成智障妳又不會少一個罩杯!」
 
  「咦?蕭玟璇是妳呀?」正當我要反駁,櫃臺小姐突然說道。
  「啊?」「啥?」我和騙鬼同時愣住。
 
  「我是小真啊,妳不記得我了唷?」
  「呃,我推薦妳辦信用卡是襄理強迫業績的,其實我個人認為信用卡這種東西……」完蛋了,一定又是利息太高後悔來尋仇的!
 
  「唉唷,我是妳大學同學啦,妳可能不記得我;但因為我幼稚園有個死男生名字跟妳一樣,但他老是掀我裙子,所以我對這名字記很清楚。我剛剛竟然沒認出妳,哈。」櫃臺小姐笑著拍我。
  「混帳東西!亂說!我一天頂多掀兩次而已!」騙鬼趕忙解釋道。不會吧?這櫃臺小姐同時認識我們兩個喔?
 
  「呃,妳好,呵呵。」不知道能說什麼,我只好尷尬地傻笑。
  「偷偷跟妳說唷,這家旅館是我老爸開的,我給妳最好的房間算最便宜的價錢就好。」小真靠來我耳邊低聲說。
  「很好很強大!既然是她爸開的,那問她有沒有鬧過鬼最準,搞不好都混熟訂婚了。」他說道。
  「不要啦!哪有人這樣問的?」我反駁道。
 
  「咦?妳還好吧?怎麼了嗎?」看我一直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小真眉頭一緊,發覺案情竟不單純。
  「快點問啦,再不問就被當神經病了啦!而且妳們這麼熟,問一下又不會多一吋腰圍。」還敢說啊!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在旁邊說些五四三的?
 
  「沒有啦,妳們這裡鬧過鬼嗎?」耶?被他催到煩了,我竟然毫不思索地衝出口。完蛋了啦!她一定會以為我是有被害妄想症的花痴女……啊啊我不是美環呀!
  「嗯?沒有吧?」她楞了一下,隨即笑著說:「我們這邊採光很好,不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呀。」
 
  「那也會有乾淨的鬼啊,像我就很愛乾淨啊,哼,不懂裝懂。活該被掀裙子。」騙鬼哼了一聲。

  小真看我又望著空氣,再次貼近我耳邊一臉遺憾地說:「唉唷!不用擔心啦!我從小就希望這裡鬧鬼讓我有故事講,還每天守在鬼版[看有沒有事發生在我家,唉!放心啦,我家旅館一定沒問題的。喏,這是我們最好的房間囉,鑰匙。」
 
  接著小真請人帶我到房間去,而他一路上直問著很蠢的問題:
  「妳看得到電梯裡那個人嗎?看得到喔,好吧,是真人。」
  「那個呢?窗簾上的,什麼!看不到!沒關係我也沒看到。」
 
  「很好,收工,誰說旅館一定要鬧鬼的,今天要不是我捧場,半隻阿飄都沒有……」他就像一隻翅膀掛鈴鐺的蒼蠅在亂飛,直到進了房間才饒過我的耳朵。我把行李丟到沙發上,然後坐在床邊看著他,他也是坐在沙發上瞪著我。
 
  被那種眼神看著直讓人渾身難耐,而且按照少女漫畫的慣例,超過三秒不說話他一定會以為我喜歡他!於是我連忙開口:「是不是天亮就安全了?你要我躲到什麼時候?」
 
  「誰說的?天亮才麻煩,人一多就分不清楚哪個是人是鬼!鬼故事裡面天亮就安全是那些作者聯合起來要騙人的知識暴力,我肯定他們跟厲鬼有利益掛勾!」
 
  「不會吧?白天也有鬼唷?」慘了啦,那我不就是24小時要被他煩嗎?哭哭!
  「跟夜貓族的道理一樣嘛,網路發達之後,白天也會有一些愛爆肝日夜顛倒的跑出來閒晃。」
 
  「所以你們正常的話都是睡白天喔?」這麼說起來飄飄也是需要休息的!太好了,這樣我就有機會逃跑了。可是該跑去哪呀?去廟裡躲一陣子順便掛滿十字架平安符的不知道行不行?
 
  他聽完以後沈默許久。呃,該不會是發現我的目的了吧?
 
  「怎麼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平常廢話念那麼多,突然閉嘴是很可怕的!難道真的發現了?
 
  「不知道,從那晚到現在我好像沒睡過。」他一臉狐疑地說。
 
  「都不會累嗎?你不需要休息啊?」很好!看來他沒有發現!
  「這個嘛,完全不會。」他回得很肯定。
  「真好,我每天都累得要死。」我安心地嘆了口氣。
 
  「那妳先睡一下吧。」他走到窗戶邊往外頭探了探,又走到門邊望:「反正有事我會叫妳……我沒睡著的話。如果妳醒來我睡死,那就找間廟躲一躲,記得掛滿十字架和平安符,或許有救。」
 
  ……呃,為什麼對白會一字不漏?他真的沒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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