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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家裡鬧鬼的時候,尖叫前記得先問祂是不是開錯房間


  不是的吧?有沒有搞錯?
  我揉了揉眼睛,還是一樣。

  於是我右腳退後一步,按照軍訓課本的流程做了一個低能至極的旋轉,然後到房間外去看門牌號碼。

  號碼很熟悉。
  當然!怎麼可能會錯?如果錯的話,我的鑰匙哪進的來?如果一把鑰匙可以開各種房間,就像我的提款卡可以領你的錢一樣,很不方便——會害我常常不小心進領光別人的錢。

  好吧,面對現實。

  我重複一開始開門的動作,走回來。
  而她,還是在那邊晃。

  既不是走錯房間,也不是「歇斯底里研究生胡思亂想症候群」帶來的幻視,那她就存在一定指數以上的真實;我不是L,推斷不出實際%數有多少,反正是二位數。

  我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扣好,然後打開房間的燈,仔細端詳這位跑到我家來上吊的女人。

  不認識。

  光這三個字就讓我的心情放鬆很多。

我從冰箱裡頭拿出一罐可樂,『喀~戚』的打開來,坐到她腳邊喝著;話說可樂是很不方便的東西,每次要喝都得先打開個什麼東西,如果哪天可以設計出可以直接啃下去的玻璃瓶該有多好。
  真不方便,就像上吊一定要用什麼勒住脖子一樣。

  以繩子的頂端為中心,她全身前後的擺動著,像是在盪鞦韆一樣;這不禁讓我懷疑,小時候喜歡玩盪鞦韆的人是不是都會選擇用上吊的方式自殺,就像喜歡吃到飽的人總是跑去吃到死一樣。

  瞧,她盪得挺快樂的。

  我一口氣把可樂喝完,放在地上;這麼一個動作表示我把一件事情做完了,所以就有更充分的理由逼迫自己找下一件事情做。

  做啥?處理屍體嗎?

我到冰箱那拿出另一罐可樂,『喀~戚』的打開來,回到她腳邊喝著。話說可樂真是不公平的東西,因為她開心的盪鞦韆,我卻要難過地喝著我平常喝得喜孜孜的飲料。

  真是不公平啊。

  算了,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一模一樣的衣服,你穿了是零分,金城武穿了是一百分;一模一樣的報告,你交了是低分當掉,正妹交了是高分過關;一模一樣的手機,你花一萬多去買,人家阿花有凱子送。

  然後現在,一個女人不知搞了什麼跑來我家玩盪鞦韆,我被教授酸完慘兮兮的回家還要幫她善後。

「妳真討厭。」我不好意思指著她的鼻子,雖然幅度比較小,比較容易對焦;但基於禮貌我還是對準她的鞋,畢竟死者為大,我要是被她指控性騷擾的話可就誤會了。

  「蕭文璿,你涉嫌對女屍性騷擾!」
  「他平常沒交男朋友和女朋友,原來是有這種癖好啊?」
  「唉呀,好可怕,以後我死了就不敢屍變了!」
  就像這樣。

  不過討厭歸討厭,我這個人是很好心的,以德報怨這種偉大的行為只有我做的出來,不像歷史上的某個禿子是假裝的。

  好,來證明我的誠意吧。

  我看她擺的幅度這麼小,可能沒啥樂趣;從小盪鞦韆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喜歡飛得高高的,不想飛太高那不如去玩跳繩。於是當她腳又晃過來的瞬間,我心存善念地用手去推弄,讓她可以盪的遠一點。

  沒碰到。
  沒關係,等下一次。

  還是沒碰到?

  不是的吧?有沒有搞錯?

  我揉了揉眼睛,直接站起來,用手去撈她。
  一樣,手還是穿過去了。

好了,跟好久好久以前我在網路上看到的故事不大一樣;不是我家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具女屍,而是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個女鬼。

  情況有沒有好一點?

  當然有。

  於是我走到冰箱準備拿出可樂『喀~戚』的打開來喝,但話說這可樂真是不人道的東西,因為我每次要喝的時候,都會發現冰箱沒有。奇怪,我記得昨天明明留了兩罐的,難道是女鬼喝掉了嗎?

  沒有可樂的冰箱,就像沒有鈔票的皮包一樣,開著只會讓自己心酸。於是我脫下衣服,到廁所盥洗一番。教授的煙味還在我的身上環繞著,跟他的滿臉橫肉一樣討厭;我論文寫得很好,看的我都想給自己諾貝爾獎了,他隨便翻兩下,竟只說了四個字。

  「狗屁不通!」

  是嘛,當然是狗屁不通,一篇論文要是寫的狗屁都可以穿過去了,那成何體統?

  我一邊想著那肥佬的讚美,一邊扭轉水龍頭。

  『噗吱』一聲水打開,我開始要淋浴;但看見鏡子的瞬間,逼著我回頭跟那搖晃的身影抗議一番。

  「我要洗澡啊,妳跟進來幹嘛?」我沒好氣的問道,但她不理我;果然正妹都是不理人的,不管變成鬼或變成照片都一樣。

  浴室很小,只勉強容的下兩個人;但這小妮子空間規劃可學的好,硬是塞進來玩盪鞦韆。

  「沒什麼好看的,出去!出去!」我老大不小了,老二也不小了,洗澡哪敢給女生看?但揮了揮手,還是一樣穿過她的身體。

唉,這叫我怎麼洗啊?我雖然很有才情但好歹也是個純情少男啊,不管是人是鬼是狗,是外星人還是電風扇,只要是母的都會讓我害羞的。

  我懇求她半天,她還是在那玩她的盪鞦韆。
  我懂了,她一定是想偷看我洗澡又不好意思說;算了,女孩子總是比較害羞的,不管你說什麼她都會說不要,雖然她心裡很想。

  中國有一句諺語:「嘴巴說不要,但身體倒是挺老實的!」就是這個道理,諺語果然是準。
  我隨便沖了幾下,便包著浴巾走出來;隨著我離開浴室,她也不知什麼時候改掛在客廳中央。

  什麼時候的事?沒看到,也許她是趁我沒注意,把繩子解開,很快飄過來,然後再吊上去。

  「幹嘛這麼拼呢?慢慢來嘛。」我好心勸她。
  她沒有回答我,仍舊專心一致的盪著鞦韆。

  真是太敬業了。
  這年頭的小女生不管做什麼都會偷懶一下,聽說很多女鬼人追一追就先跑去吃拉麵的,所以說她在阿飄界可算是個賢妻良鬼。

  想想看,這也許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除了我媽小時候陪過我睡覺,廿多年來我要不是孤單睡去,便是和一群臭男人進入夢鄉。也許哪天我曾許過願望,久遠到我自己都忘了:希望有一個好女孩陪我睡一晚,那怕是一晚也好。

  上帝佛祖阿拉天照裡面的哪一個聽見了,便實現我的願望,雖然拖的有點久,久到我都忘了;但是沒有關係,每天許願的人那麼多,每個許願的人也可能顛三倒四改來換去的,祂有祂的苦衷,所以我原諒祂了。

  不過,再忙,也不用開這樣的玩笑吧?

  雖然我同學常說,我的誕生本身就是上帝的玩笑;言重了,這麼失敗的作品還會留著一定是祂的創意。就像拉壞的陶土可以說是創意,加了鹽的奶茶可以說是創意。

  「老闆,我要一盤挫冰去冰不要挫!」
  「悟空!快來一發龜派氣功不要龜也不要氣功!」
  這也是創意。

  真有創意,弄了個上吊的女孩給我;而且她還真調皮,我在睡覺,她還在玩她的盪鞦韆。

  算了,不要計較了。
  人生就像買菜,你越計較老闆越不給你好料。

  「晚安,寶貝。」我看她一眼,溫柔的說。

  這句話我在腦中預習了千百遍,但總沒有人讓我說;當然因為我太有才情看不上那些煙脂俗粉,但我今天卻遇上了賢妻良鬼。所以我有點感動,這女鬼圓了我好久好久的夢。

  同時我也小小失落著,明天早上也許就看不見她了。

  應該是看不見的,我房裡的陽光這麼強,她再敬業,也該下班休息補妝。

  「我會想妳的,寶貝。」我不忍睜眼,在心底輕輕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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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