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6)

  公共電話的話筒,並沒有掛著,而是直直地垂到了地板。許許多多的連結串了起來,變成一句話強而有力地敲擊著我的意識。

  『這次輪到妳了。』

  我將話筒拿起,隱約可以聽見裡頭的報時聲,但我不再多想,便先掛了回去。兩點零八分?這個時間究竟代表什麼?這是詛咒,還是警告?

  我掏了掏身上的零錢,空無一物,所以說我只能撥些免費的求救電話;但我試了幾次,等待鈴聲被人聲替換,卻久久沒有回應;我想應該不是沒有人接,而是,警局的人聽不到鈴聲。

  那麼,誰才可以聽到鈴聲?

  我和小宇小慈她們,是為什麼可以聽到鈴聲?

  我再度掛回電話,或許這個電話亭不是一個真實的電話亭,只是一種幻象?或者是一種儀式?按照承志他們所述,被困在電話亭之後便又回到房間,所以眼前的電話亭,或許也是幻想,甚至是,夢境?

  夢境?

  我想到了銅板,以及小女孩。

  接觸銅板之後,我就被困在惡夢之中,所以接觸那枚染血的銅板是引發事件的主因?那電話亭呢?當初拉交替的源頭又是什麼?至少我知道小女孩是銅板……等等,不對,小女孩是因為媽媽被銅板詛咒,才急著找銅板的;所以說她也不是事件的源頭?那什麼才是源頭?
  越想我感覺到越混亂,這兩件事似乎有所關連,但我卻又抓不著邏輯。我一度以為自己脫離了這兩個詛咒,但想不到仍被困在泥沼中。

  而正當我困擾之時,一旁卻傳來室內電話鈴響的聲音。我別過頭,來源正是那公共電話。我稍微走近去探望,但判斷不出音源;換句話說,鈴聲是來自那公共電話附近,但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發出聲音的部位。

  這讓我更加肯定,這鈴聲是某種程度的幻覺。

  那怎麼辦呢?該不該接呢?

  我想到那個死在電話亭的高中女生,也想到我在客運上看到的幻覺;我立即掃過四周,但玻璃窗上卻沒有什麼人臉。

  那麼,我可以接起電話嗎?會發生什麼事嗎?

  我猶豫了許久,聲音也未曾斷歇,如此的節奏讓人恐懼,但我知道害怕不能解決問題。

  於是我接起了電話。


  (7)


  想像,會讓恐懼無止境的倍增。雖然可能不是這麼回事,但人總會把自己囚錮在最可怕的氣氛中。

  依舊。話筒裡頭是規律的報時聲,還有一點點的人聲。很可怕嗎?確實,每聽著一聲鈴響,我的背脊就被抽動一回;然後呢?我仍不願掛上電話,我一定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我仔細聆聽著,在兩點零八分之外,那些話語。

  「現在妳是下一個觸媒。」「千萬不能接電話。」「時間在兩點零八分。」「和電話亭一樣的密室。」「不要陪我們一起。」「六年前注定的詛咒。」「我們永遠逃不了。」「剩下舞彤了,還不會結束嗎?」「誰也躲不了死神的。」「我把所有知道的都留在那本畢業紀念冊上。」「詛咒是沒有終止的,不會結束也不會暫停,只會不斷擴散!」

  這和我手機裡錄到的對話幾乎一模一樣,我短時間也無法判斷是不是真的一樣;在這些話語之後,聲音又變得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只有報時聲。

  接著,又是此起彼落的『原諒我』。

  雖然有了更清楚的輪廓,但我還是不懂。

  我現在應該還是在醫院,就和當時的小宇一樣;那麼我可以要天維叫醒我嗎?這樣我就會醒過來嗎?這支電話能傳到天維那嗎?
  我再次掛上公共電話,然後撥打了天維的號碼;雖然我意識到自己還沒投錢,但很意外的,竟然接上了。

  「喂?」我很明確地,聽到了天維的聲音。

  「天維?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舞彤?妳跑哪去了?我出去一下就沒看見妳的人影了!」
  「我不在病房裡嗎?」
  「我回來的時候,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我困惑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不是夢嗎?我以為這電話亭是可以把夢與現實連接的關鍵,難道不是這樣嗎?

  「天維,我在一個……」我得請他來找我,想不到話一出口,便聽見電話掛斷的聲音。這意味著,我和天維失去聯絡了?
  我再次撥著他的電話,但公共電話卻是一點反映也沒有;是因為我沒投錢嗎?但我翻遍全身,卻找不到任何一枚銅板。

  我的錢,都在自己衣服的口袋裡吧,換上了醫院的病服,自然就不會有銅板了。

  銅板……銅板?

  我不自主的摸著自己的胸口,很快地就摸到了那片玉。

  陳董給我的那片玉。

  我疑惑了,如果我拿下那片玉,是不是又會回到黑暗的巷道中?現在我知道,黑暗的巷道象徵著火車箱,我因為某種理由急著跑到火車上,而在夢境中的我就意識著自己在黑巷中。如果是這樣的邏輯,那我現在拿下玉珮,就會離開這座電話亭,跑到火車上嗎?

  我不知道,而且這是很大的冒險。
  因為我不知道,小女孩真的被吃掉了,還是那只是夢境?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垂下手,繼續窩在電話亭裡。我不敢這麼樣的嘗試,我害怕再次遇到小女孩。

  至少,現在,電話亭是安全的。

  是吧。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