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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還沒有下車,還沒有按電鈴,但我已經知道,那房子不是屬於我的了;一群陌生的人,在門前有說有笑,停著陌生的車,所有外觀的裝潢,都和立民與我的回憶不同。

 

 

我不可能記錯地址,絕不可能;可是才過一天而已,怎麼可能?我身上的錢不夠,只好請司機載我到附近的郵局。我學生證不見了,幾張自己開戶的提款卡也不見了;只剩下從小我爸塞給我的那張。

 

 

「需要用就儘管提。」他總是這麼說。

 

 

司機載我回到房子前,然後離去;我看著這棟熟悉的房子,但人事全非。我不懂,真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昨天早上起來,很多事情都變的莫名其妙,帳號不見了,關於我的文章也不見了;現在是立民詩琴都不認得我,還有我的卡片…….

 

 

我上政大以後的東西,好像,全都不見了?

 

 

我想起了我爸的那句話,他說我沒考上大學,沒找到工作;怎麼會?我明明念了四年,就等著畢業,我甚至還在煩惱星期一要交的報告。

 

 

我翻著包包,突然想到這是我在高中時買的,上大學之後我就沒再用了。但我的東西,一些我現在會用到的東西,卻都塞在裡面;難道說,我真的沒有上過大學,是我自己亂想的嗎?

 

 

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我怎麼會知道立民和詩琴的電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變成這樣的。

 

 

該怎麼辦?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大家聯合起來耍我?房裡那些人,是不是立民找來騙我的?我走近去看,然後走遠偷看,他們的舉止表現都不像是有注意到我這個人。門聯、花草,還有整個房子的感覺,很明確說著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絕對不是一個晚上趕出來的。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到一家我常去的咖啡廳,待著。

 

 

老闆也不認識我了,之前,他看到我進去,就知道要幫我用三比一的曼特寧混哥倫比亞磨豆,但今天,他卻像陌生人般的跟我介紹菜單。

 

 

這種時候,除了打給立民,我實在想不到我還能怎麼辦了。

 

 

3.2

 

 

「拜託,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哭著求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我求他千百次告訴我真相,但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他都不知道,那我怎麼辦?

 

 

我一邊哭,一邊看著朦朧的咖啡廳,明明所有的裝潢都是那麼的熟悉,卻又好像非常的生疏;明明觸手可及,卻又好像非常的遙遠。我盡可能的讓我自己冷靜,然後回想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沒有任何預警,就這樣沒有理由的把我的東西抽走了。

 

 

是夢嗎?是的話就快點醒來吧?還是神在處罰我?處罰我對立民這麼壞?這麼辜負他?就算是,那其他的呢?政大是我認真唸書考上的,我的朋友也都是真的朋友啊,我沒有對不起他們什麼啊?雖然,雖然他們找我幫忙的時候,我總是找理由拒絕,但那也不能判決我沒有資格做為他們的朋友吧?

 

 

我完全想不懂。

 

 

不知道過了多久,立民進了咖啡廳;他找了半天,直到我對他揮手,才走過來。

 

 

「小姐,妳還好吧?」他好像很關心的說著,但這幾個字,卻是非常的冷漠;不是他的語氣冷漠,而是他的譴詞,讓我四周的空氣都凍結了起來。

 

 

「我不好。」我搖了搖頭,他的眼神,雖然是關心,但只是關心別人的善意;我是別人,是一個需要幫助的陌生女子。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站起來抱住他,學業、朋友都沒關係,但我不能去立民。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當他只是一個凱子,佣人麼?是因為他在這個時候願意趕來幫我?就像我們當初認識的時候一樣嗎?

 

 

「啊,對不起!」他試著把我推開,我也不想掙扎,就落寞的倒回椅子;以立民的個性,到這樣了,他就不可能騙我了。

 

 

所以都是真的?

 

 

「立民,你真的不認識我嗎?」我看著他問。

 

 

「對不起….我沒見過妳….也沒聽過妳名字」短短幾個字,便像是一雙手緊緊的勒住我的心房,絲毫不允許它跳動。

 

 

「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我會聽你的話,不會吵鬧,不會任性,不會賴床,不亂花你的錢,我報告會自己乖乖寫,不會硬要你放下手邊的工作陪我,不會做出無理取鬧的要求,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真希望他能笑著跟我說『現在知道珍惜了?』

我真希望這是他的惡作劇。

我真希望旁邊湧出一群人出來鬧我。

 

 

但沒有,整間咖啡廳靜悄悄的,只剩下我抽噎的聲音。

 

 

「可以跟我說怎麼了嗎?」他試著要安撫我,但卻搞不清楚我的狀況,他就是這樣笨,被我罵了好幾年,還是一樣笨;但是笨沒有關係,只要還在我身邊就好,只要還在我身邊就好…..

 

 

「我男朋友不要我了因為我很任性……..」我慢慢的說,把我心裡的話一一說出來,彷彿男主角不是立民似的;他很認真的聽,沒有打斷,不像平常總是插了些於事無補的意見。

 

 

雖然他就站在我的眼前,但我卻看不到他,聽不到他,也摸不到他;他是立民,卻也不是立民;而我是什麼,我快要不知道了。

 

 

我說了好久,才發現我後面站著一個女生,那是立民研究所的學妹;她一直纏著立民,讓我們吵架了好多次。

 

 

是了,那時,電話裡是她的聲音

 

 

原以為,她會打我一巴掌,問我為什麼要纏著立民;就像去年的某一個晚上,我憤怒的賞了她幾個耳光。

 

 

但她只遞了張面紙給我。

 

 

她似乎想說什麼,但始終沒有說出口。

 

 

「對不起。」我說完,便飛也似的離開咖啡廳,我真恨不得消失在這個世界。

 

 

這個,根本不屬於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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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oroa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